聊齋誌異_第7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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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史氏曰:“鬼獄茫茫,惡人每以自解,而不知昭昭之禍,即冥冥之罰也。可勿懼哉!”

時其兄居興福寺,因往探之。入門便聞其號痛聲。入室,見瘡生股間,膿血崩潰,掛足壁上,宛然冥司倒懸狀。駭問其故。曰:“掛之稍可,不則痛徹心腑。”張因告以所見。僧大駭,乃戒葷酒,虔誦經咒。半月尋愈。遂為戒僧。

一夕公子謂生曰:“參議之惠,無日能夠忘之。近單公子解訟歸,索宅甚急,意將棄此而西。勢難複聚,因此離緒縈懷。”生願從之而去。公子勸回籍閭,生難之。公子曰:“勿慮,可即送君行。”無何,太翁引鬆娘至,以黃金百兩贈生。公子以擺佈手與生佳耦相掌控,囑閉目勿視。飄然履空,但覺耳際風鳴,久之,曰:“至矣。”啟目果見故裡。始知公子非人。喜叩家門,母出非望,又睹美婦,方共忻慰。及回顧,則公子逝矣。鬆娘事姑孝,豔色賢名,聲聞遐邇。

俄頃稽宿世惡錄,怒命群鬼捽下,罰作馬。即有厲鬼縶去。行至一家,門限甚高,不成逾。方趦趄間,鬼力楚之,痛甚而蹶。自顧,則身已在櫪下矣。但聞人曰:“驪馬生駒矣,牡也。”心甚瞭然,但不能言。覺大餒,不得已,就牝馬求乳。逾四五年間,體修偉。甚畏撻楚,見鞭則懼而逸。仆人騎,必覆障泥,緩轡緩緩,猶不甚苦;惟奴婢圉人,不加韉裝以行,兩踝夾攻,痛徹心腑。因而憤甚,三日不食,遂死。

狐入瓶

倏忽至三日,公端坐客店,靜以覘之,整天無恙。至夜,闔戶挑燈,倚劍端坐。一漏向儘,更無死法。意欲就枕,忽聞窗隙窣窣有聲。急視之,一小人荷戈入,及地則高如人。公捉劍起急擊之,飄忽未中。遂遽小,複尋窗隙,意欲遁去。公疾斫之,應手而倒。燭之,則紙人,已腰斷矣。公不敢臥,又坐待之。逾時一物穿窗入,怪獰如鬼。才及地,急擊之,斷而為兩,皆爬動。恐其複起,又連擊之,劍劍皆中,其聲不軟。核閱則土偶,片片已碎。

一日公子有憂色,謂生曰:“天降凶殃,能相救否?”生不知何事,但銳自任。公子趨出,招一傢俱入,羅拜堂上。生大駭,亟問。公子曰:“餘非人類,狐也。今有雷霆之劫。君肯以身赴難,一門可望生全;不然,請抱子而行,無相累。”生矢共存亡。乃使仗劍於門,囑曰:“雷霆轟擊,勿動也!”生如所教。果見陰雲晝暝,昏黑如。回視故居,無複閎,惟見高塚巋然,巨穴無底。方錯愕間,轟隆一聲,擺簸山嶽,急雨暴風,老樹為拔。生目炫耳聾,屹很多動。忽於繁煙黑絮當中,見一鬼物,利喙長爪,自穴攫一人出,隨煙直上。瞥睹衣履,念似嬌娜。乃急躍離地,以劍擊之,順手出錯。忽而崩雷暴裂,生仆遂斃。

冥王訝其速至,因蒲伏自剖。冥王以無罪見殺原之,準其滿限複為人,是為劉公。公生而能言,文章書史,過輒成誦。辛酉舉孝廉。每勸人:乘馬必厚其障泥;股夾之刑,勝於鞭楚也。

董侍讀默庵家為狐所擾,瓦礫磚石,忽如雹落,家人相率奔匿,待其間歇,乃敢出操縱。公患之,假怍庭孫司馬第移避之。而狐擾猶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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