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99章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

香玉款笑如前;但偎傍之間,彷彿以身就影。生悒悒不樂。香玉亦俯仰自恨,乃曰:“君以白蘞屑,少雜硫黃,日酹妾一杯水,來歲這天報君恩。”彆去。明日往觀故處,則牡丹萌發矣。生乃日加培植,又作雕欄以護之。香玉來,感激倍至。生謀移植其家,女不成,曰:“妾弱質,不堪複戕。且物生各有定處,妾來原不擬生君家,違之反促年壽。但相垂憐,合好自有日耳。”生恨絳雪不至。香玉曰:“必欲強之使來,妾能致之。”乃與生挑燈至樹下,取草一莖,布掌作度,以度樹本,自下而上至四尺六寸,按其處,使生以兩爪齊搔之。俄見絳雪從背後出,笑罵曰:“婢子來,助桀為虐耶!”牽挽併入。香玉曰:“姊勿怪!暫煩陪侍郎君,一年後不相擾矣。”今後遂覺得常。

異史氏曰:“斷葷遠室,佛之似也。爛熳天真,佛之真也。樂仲對美人,直視之為香潔道伴,不作和順鄉觀也。寢處三十年,如有情,若無情,此為菩薩真臉孔,世中人烏得而測之哉!”

既殯,樂氏諸後輩覬覦其有,同謀逐辛,訟諸官。官莫能辨,擬以田產半給諸樂。辛不平,以詞質郡,久不決。初,顧嫁女於雍,經年餘,雍流寓於閩,音耗遂絕。顧老無子,苦憶女,詣婿,則女死甥逐。告官。雍懼,賂顧,不受,必欲得甥。窮覓不得。一日顧偶於途中,見彩輿過,避道左。輿中一美人呼曰:“若非顧翁耶?”顧諾。女子曰:“汝甥即吾子,現在樂家,勿訟也。甥方有難,宜急往。”顧欲詳詰,輿已去遠。顧乃受賂入西安。至,則訟方沸騰。顧自投官,言女大歸日、再醮日,及生子年代,曆曆甚悉。諸樂皆被杖逐,案遂結。及歸,述其見美人之日,即瓊華冇日也。辛為顧移家,授廬贈婢。六十餘生一子,辛顧恤之。

勞山下清宮,耐冬高二丈,大數十圍,牡丹高丈餘,花時燦爛似錦。

有孺子方八九歲,丐食肆中,貌不類乞兒。細詰之,則被逐於繼母,心憐之,兒依依擺佈,苦求拔拯,仲遂攜與俱歸。問其姓氏,則曰:“阿辛,姓雍,母顧氏。嘗聞母言:“適雍六月,遂生餘。餘本樂姓。”仲大驚。自疑平生一度,不該有子。因問樂居何鄉,答雲不知。但母冇時,付一函書,囑勿丟失。”仲急索書。視之,則當年與顧家仳離書也。驚曰:“真吾兒也!”審其年代良確,顏慰心願。然家計日疏,居二年,割畝漸儘,竟不能畜僮仆。

曆城縣二隸,奉邑令韓承宣命,營乾他郡,歲暮方歸。途遇二人,裝潢亦類公差,同業話言。二人自稱郡役。隸曰:“濟城快皂,瞭解十有八九,二君殊昧平生。”二人雲:“實相告:我城隍鬼隸也。今將以公文投東嶽。”隸問“公文何事?”答雲:“濟南大劫,所報者,殺人之名數也。”驚問其數。曰:“亦不甚悉,約近百萬。”隸問其期,答以“正朔”。二隸驚顧,計到郡正值歲除,恐罹於難;遲留恐貽遣責。鬼曰:“違誤期限罪小,入遭劫數禍大。宜他避,姑勿歸。”隸從之。未幾北兵大至,屠濟南,扛屍百萬。二人亡匿得免。

膠州黃生舍讀此中。一日自窗中見女郎,素衣掩映花間。心疑觀中焉得此,趨出已遁去。自此屢見之。遂隱身叢樹中以伺其至。未幾,女郎又偕一紅裳者來,眺望之,素淨雙絕。行漸近,紅裳者卻退,曰:“此處有生人!”生暴起。二女驚奔,袖裙飄蕩,香風瀰漫,追太短牆,寂然已杏,傾慕彌切,因題句樹下雲:“無窮相思苦,含情對短窗。恐歸沙吒利,那邊覓無雙?”歸齋冥思。女郎忽入,欣喜承迎。女笑曰:“君洶洶似強寇,令人可駭;不知君乃騷雅士,無妨相見。”生略叩平生,曰:“妾小字香玉,隸籍平康巷。被羽士閉置山中,實非所願。”生問:“羽士何名?當為卿一滌此垢。”女曰:“不必,彼亦未敢相通。藉此與風騷士長作幽會,亦佳。”問:“紅衣者誰?”曰:“此名絳雪,乃妾義姊。”遂相狎。及醒,曙色已紅。女急起,曰:“貪歡忘曉矣。”著衣易履,且曰:“妾酬君作,勿笑:‘良宵更易儘,朝暾已上窗。願如梁上燕,棲處自成雙。’“生握腕曰:“卿秀外惠中,令人愛而忘死。顧一日之去,如千裡之彆。卿乘間當來,勿待夜也。”女諾之。由此夙夜必偕。每使邀絳雪來,輒不至,生覺得恨。女曰:“絳姐性殊�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