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看著她的行動,隻見她趁著燒水的工夫,去多寶格上取下一個瓷罈子,一翻開,就有一股沁民氣脾的花香。妙玉從瓷罈子裡又取出了一個小罐子,用一個潔淨木勺從內裡謹慎地舀出一些茶葉來,放在茶壺裡,轉頭向她說道:“這是我隨師父路過黃山時,在山頂老茶樹上采的野茶,擱在罐子裡用曬乾的白梅花熏著,還冇吃過一回。適值明天你來了,用這個接待纔不算冒昧。”
妙玉本來抱著氣怒前來,一看遠遠迎出來一個清麗柔弱的女孩,內心的不快就熄了三四分,再看這女孩年紀雖小,描述打扮卻非常不俗,及到厥後講了幾句話,更感覺辭吐也非那些庸脂俗粉,不由對她另眼相看。
妙玉向外邊說道:“歸去奉告你們方丈,林女人在我這兒吃茶,過一會兒我親身送她疇昔。”
林黛玉和妙玉在紗窗前麵下棋,先是收了舊棋盤,又取出一副新棋出來。明顯是木頭做的棋盤,觸手卻非常沉重,棋子也是木紋,一顆顆磨的圓光光滑,輕磕在棋盤上,聲音清脆。黛玉曉得她夙來有很多好東西傍身,也不覺得奇,倒是看得妙玉心中納罕。
黛玉笑著說:“即便如此,少不得作陪。”妙玉說道:“我那邊有上好的茶葉,也不會虐待了你。”林黛玉曉得妙玉的行事,點了點頭。因而三人穿過幾叢梅花,往妙玉所住的院子那邊去。
那方丈忙問:“貴外祖家的親戚是哪一家?不曉得姓諱是甚麼?”
方丈說:“可巧呢,我方纔說的,就是他家的女人。”林黛玉說:“就這家的女人便好。彆的另有一個,我聽姨娘說,貴寺裡有一名帶發削髮的女人,不曉得可否請出來見一見?”
林黛玉說:“姓刑,是大舅母的孃家親戚。”
林黛玉想著妙玉和邢岫煙,又不好隨便分開,隻得陪坐在那邊,聽那方丈有一搭冇一搭地閒談。那方丈說了半天,也自發話太多了,因而笑著說:“我們寺裡也冇豐年紀小,能陪著蜜斯賞景說話的人,一個個都像我一樣的老尼姑婆子,犟頭犟腦的不懂風雅。剛巧這四周有幾家租了廟裡的屋子住,有兩個知書達理,年紀也相稱的女人,林蜜斯如果想兩個玩伴,老尼就把她們請來可好?”
話說邢岫煙的母親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眉目來,剛巧邢岫煙的父親返來,就把尼姑來講的話一五一十地反覆出來。邢岫煙的父親想了想,說道:“有了。mm嫁去的阿誰賈家,他家的半子不就是姓林嗎?傳聞是前科探花,祖上也是公侯,恰好又是姑蘇人,想必是這一家了。”
邢岫煙的母親一聽人家繁華,內心就有些不安閒起來,擔憂自家女兒去受了委曲。這邊,尼姑也來到了妙玉所住的院子門前。她曉得這妙玉非常牛心古怪,也不進院門,隻在門口說話:“妙玉居士,方丈讓我來請你去陪香客家的蜜斯說說話。岫煙女人也去!”
妙玉棋興未儘,看黛玉的神采有些倦了,隻得乾休。她收起棋盤,向屋裡的一個小罈子裡舀出一些水來,裝在小茶壺裡,又把一個小巧的茶爐子煽起了火,在爐上放了茶壺。
不一會兒到了刑家這裡,那尼姑說:“有一名姓林的蜜斯來廟裡上香,說是和你們家有些親戚,方丈便讓我來請你們家女人疇昔,陪香客家的蜜斯說話。”
邢岫煙不放心家裡,便回家去了。妙玉、黛玉二人擺下棋子下了一回棋,黛玉棋力不弱,卻不免輸與妙玉。妙玉乍然逢到一個能夠對弈的同齡人,說甚麼也不忍罷休,因而兩人又下了兩回棋,黛玉贏了一回,輸了兩盤,也感覺坐的時候長了,便要起來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