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湛反應過來,忙入屋,反手關上房門。
“阿誰時候蕭氏與突厥早有盟約,突厥南下,他們也會從涼州出兵,遙相照應,陳巍從甘州帶走很多人,單憑剩下那點人,是守不住甘州的,若我南下,甘州就麵對淪亡的局麵。”
“現在大局不決,伏念固然重傷,但突厥雄師仍在,他們去留不明,仍不成小覷,你想與我爭,等把伏念與李寬都摒擋了,再來爭。我累了,先歸去。”
賀湛似從未想過自家三哥也會說出如此刻薄直白與大不敬的話,像看一個陌生人似的看著他,卻找不到半句話辯駁。
“因為我曉得,就算我帶人疇昔,最後也隻會落得跟陳巍一樣的結局,陛下身為天子,不肯死守長安,仇敵還未至,拍拍屁股就走,旁人再偶然令又有何用?就算我當時帶人南下,一時阻住突厥人的來勢,但甘州失守的話,蕭氏必定從甘州直入中原,前門拒狼,後門引虎,李寬還是會鼓動陛下離京南避。陛下耳根子軟,寧肯托朝夕相處的李寬,也不會信一個成日在內裡,又不得他喜好的兒子。更何況李寬兵權在手,已成氣候。”
賀融:“……”
如果三哥能及時出兵援救……
他再度醒來時,桌上的燭火正搖擺生輝,也不知是誰點上的。
李寬分開鄧州時,特地留下親信江副將駐守穰城,是預備了兩條後路的,一是在突厥人如果過來,能夠擋一擋,與他們談談前提,將禍水北引,讓突厥人先去打賀融或義兵他們,二是如果賀湛等人從鄧州過,能夠尋機在背後暗害,好順勢收編賀湛的兵馬。
江副將既死,餘下不過是群龍無首的無頭蒼蠅,譚今很有聰明地冇與蕭重爭搶措置權,任由蕭重的人馬敏捷節製整座穰城,因為在他看來,若無安王在,興王天然也有成為一方霸主的氣運手腕,但有安王在,阿誰位置,安王畢竟還是眾望所歸。
哪怕鐵石心腸,畢竟有一角,是留給特彆的人。
沉默半晌,賀融終究道:“我的確想爭阿誰位子,但我向來冇想過置陛下他們於死地,不然大哥與二哥,早已死上很多回了,我與李寬分歧,你該信我的。”
“那你諒解我了?”他仰開端,大有你不鬆口我就不罷休的架式。
他乃至記得當時候庶母袁氏為他們縫製的衣裳,記得父親被他們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神情,記得大哥在父親麵前幫他圓謊,記得四郎花了好幾十文捧回一隻鴿子,非說那鴿子通靈,被父親追打大半宿。
“你如何曉得我會和你吵!”
“去燒些熱水來,我腿疾犯了。”
窗外蟲鳴聲聲,月光微微,夜色恰好。
賀融拍拍他的肩膀:“放手,起來。”
更記得三哥握著他的手,教他寫下本身的名字,記得兄弟兩人同塌而眠,他嘮嘮叨叨說了大半宿,三哥被他煩得不可,直接將他踢下榻。
蕭重笑道:“興亡多離難,這話說得好,但願安王殿下能重拾舊國土,還天下一個安穩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