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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又說:“我宮裡用的淡水都是從海上蠲來的雨水,口感不及泉水輕淳。湘雁、若蘭的咀嚼高,平常雨水豈能入她們之口?”
三姐羞慚得滿臉通紅,湘雁傲倨淩人,我也很不舒暢,但來者是客,當下不好發作。我忍了忍恥,說道:“我這小處所冇有像樣的茶具,這都是我們姐妹自小用慣的。你們來了,總該讓我們請一請,獻芹聊表微意,請不要嫌棄。”
麗正卻主動來攜我的手,打量了我一回,和三姐誇我說:“清心玉映,恪靜,你的小妹子長得真都雅。”
湘雁聽了我的音樂,直點頭說:“我不好繁音,惡鄭聲亂雅樂。”
若蘭的琴音中帶有一種不痛快的情感,彷彿那已要溶解卻又被朔風再吹凍的海麵,半冰半水的晦澀活動。聽琴本是件浮生偷閒的雅事,現在反倒叫我生出一種百無聊賴的頹靡之感來。
公主們鞍前馬後跟著一大波婆婦婢女,魚貫而入,數量加一起比我含章殿的宮人還多,她們忙忙在清算公主們箱篋包裹裡的各種行李。
湘雁公主帶著一隻綠鸚鵡,名字叫做“碧煙羅”,毛羽稀少,左腳還斷了一指;若蘭公主有一盆病怏怏的蘭花,傳聞每天要灌溉一碗蔘湯;麗正公主養有一隻叫“踏雪”的貓,活潑好動,這會正在屋裡上躥下跳,“喵喵”大呼。
湘雁看到我們的茶具,神采非常誇大,指著煮水的銀鍑,駭怪地說:“的確叫人不敢信賴,你們這竟然還用這類老古玩,時下風行點茶法,誰吃茶還用煮的?恪靜呦,枉你這些年在我們東海見過那麼多世麵,還這麼俗不成耐!”
麗正這話帶刺,擺明是要酸湘雁來著,不料阿誰若蘭卻很快介麵說道:“不錯,湘雁的琴藝是我們統統人中最好的。”
麗正的話把湘雁氣得夠嗆,眼看著要大吵一架了,三姐趕緊當和事佬,好說歹說把她們勸開了。
左後肩上的三道血痕還冇能撤除,又中了北冥空的情丹之毒。我一回到龍宮,從速躲到房裡顯出本相,蟠在柱子上擠壓身材,想把那顆情丹嘔出來,但是冇有效,那顆情丹泥牛入海化掉了似的,如何也嘔不出來。我左腳腕上還給北冥空繫了根會消逝的紅繩,不曉得又是甚麼邪術,真真叫人困惱得不可。
若蘭這話把麗正說得羞紅了臉。這麼罕見的玉佩,我怎好隨便收下?這是佩著也不是,解下來更不是,我難堪地看了看三姐,問她拿主張。
麗正嘲笑一聲,替我打抱不平說:“東海玉龍公主曲高和寡,咀嚼自是分歧凡響。”
湘雁點評看過的景點,說:“南海風景,不過爾爾。”三姐再保舉一處海灣,這位高貴的東海公主便如何也不肯再舉一步玉趾了。她還抱怨說出行的時候,我們南海的鯨群差點把她的儀仗給衝散了。
湘雁接過話道:“麗正說的對,單論邊幅,恪靜真真不如她,隻是如何穿戴得這般素淨?南海龍宮即使貧簡,也不能這麼委曲小公主。”
我疏懶慣了,不愛花粉,重新到腳冇半件富麗的裝潢,這下就相形見絀了,她們通身都麗華貴的氣度叫我自慚形穢起來。其她人且不說,在黃海麗正公主麵前丟南海龍宮的臉,真是糟糕。我發慌,鼻尖微微滲汗。
湘雁倒風雅迴應說:“等我回東海,親身挑一套好的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