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小羽士遠遠瞥見,一溜煙報於觀主。頓時鐘磬齊鳴,各路職事道人從廟門裡雁行而出,來到馬車之前,紛繁頓首作禮,齊聲驅逐“老神仙法駕”。
“死也不必!”席應真淡淡說道,“今後少罵老道兩句就是了。”羽士羞紅了臉,砰砰砰用力叩首,磕得額頭一片紅腫。
陽明觀附屬皇家,不準閒人靠近。樂之揚生在都城,也從冇出來過一次,這時還冇走近,看門的羽士就迎了上來,橫眉豎眼,衝著他喝罵:“哪兒來的野羽士,活煩厭了麼?展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甚麼處所,也是你能來的嗎?”
席應真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心中深思:“這孩子真是不知輕重,靈道人多麼人物,他的內功心法又怎能隨便點竄?如許的上乘內功,一旦出了岔子,又豈是說好就好的?天幸他修為尚淺,隻是廢了內功,如果修為太深、走火入魔,隻怕連性命也保不住。”想到這兒,憂心忡忡,但怕樂之揚驚駭,故而啞忍不說,隻是冷靜點頭。
“不消。”席應真又指了指樂之揚,“這是我新收的童兒道靈,有他在就夠了。”一手搭著樂之揚的手臂,徐行走向觀門。
“好個屁。”席應真怒哼一聲,“小子,你先彆歡暢,你隨我入京,得依我三條。”樂之揚笑道:“彆說三條,三百條也行。”
樂之揚幾近想笑,忽又想起道清在旁,轉眼看去,那觀主站在一邊,望著二人不堪驚奇。席應真也想起他來,揮手道:“你去,這兒用不著你。”道清看了看樂之揚,臉上閃過一絲妒恨,賠笑說:“好,好,老神仙,我這就去安排炊事。”說完一步一頓,退出雲房。
“第二,你見了微兒,不得相認,更不能做出超越之事,如果惹出事來,我也救不了你。”
樂之揚聽列席應實話中的深意,老羽士驚駭他見了這些金玉斑斕,沉迷於繁華之鄉,故而事前加以警省。當下笑道:“道長說得是,這就叫做‘喝酒而不沉浸,見色而不濫淫,進得出得,來得去得,和其光,同其塵,出淤泥而不染,混合世俗而不沾塵凡。’”
“天山瑤池?”樂之揚想了想,“那不是王母娘娘居住的處所嗎?”
“免了。”席應真緩緩擺手,“若論岐黃之術,那些太醫也一定勝得過我。我如有病,本身能治,我若無病,又何必勞煩彆人。”
老羽士身在玄門,卻很看重“恩德”二字,故而寧肯接受“逆陽指”之苦,也不肯為雲虛刺殺朱元璋。現在眼看樂之揚為情所苦,他的內心也大為煩惱,既想成全他的癡心,又覺此事過分勉強,躊躇再三,開口說道:“慢著。”
樂之揚一愣:“道長是為了義氣。”席應真笑了笑,拈鬚說:“冷玄也一樣,他欠了朱元璋三條命,以是纔會甘受差遣。”
“冷玄的師父也是一名瑤池的女弟子,為了遁藏仇家,化身宮女,埋冇在大元宮廷,因與冷玄投緣,傳了他一身武功。冷玄藝成今後,幾經周折,成了元順帝的親信。厥後大元式微,魏國公徐達攻破多數。元帝逃往北方,心有不甘,調派冷玄刺殺大明君臣。冷玄進入中原,第一個刺殺的就是徐達。也是魏國公命不當絕,梁思禽隨軍北伐,當時就在徐達的營中。瑤池與梁家淵源極深,‘西崑崙’梁蕭路過天山之時,曾經留下過一本武學心得,柳鶯鶯融會貫穿,纔有了厥後的‘掃彗功’和‘陰魔指’。故而冷玄一脫手,梁思禽就看出了他的來源。他將冷玄禮服,卻念及上一代的友情,躊躇再三,竟然放了冷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