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應真一時語塞,他縱有千百事理,幫手朱元璋一事倒是板上釘釘,同為削髮之人,他若責備衝大師,大有賊喊捉賊的懷疑。
“不曉得!”葉靈蘇點頭說,“籌議好了的,我捉雞,他做飯,可我一轉眼,他就不知上哪兒去了。”
“真人又說差了。”衝大師笑了笑,“貧僧此舉,不過替天行道。想當年天機宮遭劫,花、雲兩家無處可去,多虧釋天風佳耦收留,方纔逃脫我大元的追捕。怎料時過境遷,這兩家鳩占鵲巢,竟將釋家趕出東島,雲家搖身一變,成了靈鼇島的仆人。這般行動無恥透頂,若不討還公道,試問天理何存?”
衝大師含笑道:“此人年齡已長,又不會武功,對於墓中的武學秘笈不感興趣,但傳聞此中除了武學秘笈,另有很多奇珍奇寶,若能從中取出,當可富甲一方。”
葉靈蘇盯著他雙眼噴火:“大叛徒,我有多少金針,你一試便知。”兩人相互叫陣,一觸即發,衝大師忙道:“二位消消氣,大夥兒好輕易逃出世天,該當同舟共濟。這船上一無糧,二無水,呆在這兒不是悠長之計,大夥兒想一想,可有甚麼好去處麼?”
樂之揚閉上雙眼,各種洪聲細響,源源鑽入耳孔,風聲也罷、濤聲也罷,乃至於落葉飄零、魚龍躍波,糅合“海音夢蝶陣”中的沙沙之聲,一絲不落地打擊耳鼓。
席應真笑道:“女人說得是,‘轉陰易陽術’恰是逆陽指的根底。西崑崙平買賣氣用事,向來不計結果。他創出‘逆陽指’,本意是切磋武學,成果傳以後代,竟然成了折磨仇敵的酷刑。”
樂之揚吐了吐舌頭:“好,好,我不說了,人肉又腥又臭,哪兒比得上雞肉好吃……”
樂之揚到了溪邊,二話不說,挽起袖子殺雞洗剝,又將帶來的果子、花草、樹皮、蓮藕等物塞入雞腹,用荷葉包裹得嚴嚴實實。
“那裡,那裡。”衝大師笑嘻嘻說道,“席真人,我們做個買賣,如果印神古墓真有秘笈奇珍,也算你一份如何?”
席應真“哼”了一聲,說道:“大和尚好本領,扯謊臉都不紅。”衝大師皺眉道:“何出此言?”席應真道:“鄙人稍知海圖,這條海路如果向前,必定達到一座孤島。”
“真人趕來之前,明尊主就已經原本來本地奉告我了。席真人身受奇傷,如果無人施救,隻要七日可活。明兄細心算過,上一次施救是在三日之前,間隔發作之日另有四天。這施救之法,天底下隻要兩人會用,一個遠在崑崙,一個不知所蹤,貧僧耐煩很好,隻要捱過四天,那本書天然到我手裡。”
釋天孫麵紅耳赤,梗起脖子說:“我挖自家的祖墳,又關你甚麼事?”
其彆人聽了這話無不駭然。樂之揚也有所貫穿,如果世人昏睡是因為水道中的聲音,本身冇有中招,滿是《靈飛經》的功績,他已練到“地籟”境地,真氣隨聲而動,故而保住了一線腐敗。
衝大師盯著山嶽,沉默很久,忽而笑道:“真人高論,可惜風水之術,向來虛妄,天道茫茫,豈能儘知?時運便如海水,亦是活動之物,隻要格物致知,何嘗不能洞悉天機。更何況,人生百年,終為枯骨,既然終有一死,與其死得冷靜無聞,不如死得轟轟烈烈,至於勝負之數,勝了當然可喜,敗了也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