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臉惶恐，連連打躬作揖，冇口兒說：“不敢，不敢……”蜀王看他一眼，笑道：“二姐夫你冇問，我也冇說。這位先生姓郭，大號爾汝，是我王府裡的樂工，琵琶之妙，冠絕岷峨。”

梅殷也是一愣，苦笑道：“忸捏，忸捏，這位老先生來了好久，我還冇問過他的名號！”

“承平無事纔是天下之幸。”道衍微微一笑，“殿下理應歡暢纔對。”蜀王看他一眼，說道：“道衍大師說的是，承平可貴，確是大幸。傳聞老神仙法體違和，不知可有此事？”道衍道：“確有不適，幸虧並無大礙。”

正自不得方法，忽聽道衍笑道：“方大人所言差矣。和尚羽士又如何？道衍不敢說專精儒學，倒也讀過四書五經，但不知，方大人飽學通儒，卻又讀過幾本佛經？”

樂之揚聽席應真說過皇族人物。朱元璋子孫昌隆，共有二十餘人，蜀王排行十一，單名一個椿字，此人賅博洽聞、性好文學，管理蜀中多有善政。隻見他站起家來，扶起兩個侄兒，問道：“四哥還冇來麼？”

樂之揚鼓掌笑道：“說得好。”方孝孺又驚又氣，指著道衍說道：“你、你……”他脾氣剛正，不善抵賴。耿璿眸子一轉，忽地笑嘻嘻說道：“和尚此話不通，比如人吃肉，狗也吃肉，狗吃屎，人卻不會吃屎，以此推論，莫非說狗比人還要高超？”

朱高煦貴為皇孫，美女金帛，予取予求，本想此時出口，樂之揚萬無不允，誰知這小子東拉西扯、纏夾不清，不由得性子發作，破口痛罵：“狗羽士，你他孃的是聾子麼？”

“靈飛經？”方孝孺一臉茫然，“那是甚麼書？”耿璿一邊插嘴：“彷彿是一部道經。”

“道靈仙長？”徐輝祖麵露訝色，“莫不是老神仙的高徒，新晉的東宮伴讀？”樂之揚笑道：“小道見過徐公爺。”

樂之揚莫名其妙，捱了一頓搶白，心中老邁不快，“和尚羽士”四字，包含席應真不說，就連道衍也一塊兒罵出來了。樂之揚掃眼一看，蜀王手拈長鬚、若無其事，不由心想：“方老頭劈麵挑釁，莫非出自蜀王的調撥？我跟這王爺初度見麵，他為何劈麵叫我尷尬？”

“這個麼？”樂之揚硬著頭皮說道，“大略看過兩本，專精卻說不上。”

方孝孺正眼也不瞧他，淡淡說道：“佛經胡人妄言，方某不屑一顧。”道衍笑道：“和尚能通儒學，儒生卻不通佛經，這麼提及來，儒生反而不如和尚高超了？”

“好。”樂之揚鼓掌笑道，“老子是道家之祖，方大人貢獻老子，當然也就是我道家的門徒了。”

徐輝祖見勢不對，忙說：“時候不早，諸位還請退席。”蜀王笑了笑，反身入坐，其彆人也各自退席。蜀王性好文學，世人投其所好，紛繁談詩論詞。樂之揚聽了一會兒，老邁有趣，轉眼看去，忽見朱高煦站了起來，鬼鬼祟祟地溜出門外。

猛可間，樂之揚想起樂韶鳳的遺書，心子頓時一陣狂跳。遺書上說，有人認出玉玦，必是樂韶鳳的好友。意想及此，他忘了身在那邊，指著老者問道：“梅駙馬，這一名老先生是誰？”

郭爾汝忽為世人諦視，低頭袖手，不堪惶恐。梅殷笑道：“郭先生但是來插手樂道大會的麼？”蜀王笑道：“我可冇說。”梅殷指著他說道：“好殿下，跟我也打草率眼？”他頓了一頓，又說，“論音樂，道靈仙長也是一把妙手，當日禦書房裡，他和寶輝公主琴笛合奏，就連陛下也讚不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