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微聽得心驚,問道:“四哥,將來還會重蹈覆轍麼?”
一夜無事,次日上午,樂之揚定時來到小院為葉靈蘇療傷。女子規複神速,不過一晚,又有停頓。療傷結束,葉靈蘇已是汗透紗衣、妙態微露。樂之揚不便直視,躬身辭職,正要分開,忽聽葉靈蘇在內說道:“先彆走,等一等!”
“十三……”寧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朱微抹去眼淚,諦視望去,寧王已然上馬,定定望來。
“不對!”朱微悄悄點頭,“父皇說過,十七哥心腸太軟,少了殺伐定奪,四哥你最像他,可惜……”
朱棣一愣,齊公公已將信箋奉上,朱棣接過一瞧,神采陣紅陣白,忽而笑道:“好!就如十七弟所願。”
樂之揚動機數轉,動容道:“雲虛也來了?”
朱微聽了,下車上馬,來到陣前,揚聲說道:“齊公公麼?”
曆經劫波,再見兄長,朱微一顆心幾近停止跳動,本想大聲呼喊,話到嘴邊卻又哽咽,兩眼恍惚一片,滾熱的淚水順著雙頰滑落,但見昏黃形影緩緩走近,身子倒是木石普通,生硬無覺,不能轉動。
“殿下!”道衍變了神采,衝口而出。
二尊的神采更加丟臉,施南庭咳嗽一聲,說道:“樂公子,除了其間,北平城裡,西城另有哪些巢穴?”
“你的事……”寧王沉默一下,“陛下大多奉告我了,隻不過,他說你死了,我倒有幾分不信。”他轉過身子,手指遠處,“我在那兒給你立了一座假塚,現在看來,也是多餘。”
樂之揚翻身讓過,縱身疾走,楊風來如龍如蛇,緊追不捨,雙手白綾狂舞,一伸一縮地繞向樂之揚的後頸。樂之揚斜斜躥出,反手抓住白綾,用力一抖,勁力順勢急送,楊風來身在半空,正要運勁抵擋,倏爾虎口發熱,內力亂躥,啊喲一聲,身子下沉,樂之揚發聲沉喝,手上用力一甩,楊風來身不由主,向上拋起,他景象不妙,可又自恃身份,不肯丟下白綾。躊躇間,身子猛地下沉,砰,撞破屋頂,碎瓦泥灰沖天而起。楊風來渾身悶痛,放手放開白綾,落在地上,體內真氣兀自亂鑽亂躥,壓根兒不聽使喚。
朱微回聲歡樂,不及說話,燕王揮鞭打馬,一陣風走得遠了。
“哪兒話?”燕王發笑,“你倆的婚事,我一百個同意。”
“父死從兄!”朱微把心一橫,瞪視兄長,“四哥就不一樣。”
“十三妹!”燕王騎馬靠近,揮鞭指導群山,“這一片山嶺是中原的流派。自古以來,胡虜鐵蹄踏過這兒,便會生出無邊殛斃,是以燕雲不守,中原為墟。當年石敬瑭丟了燕雲十六州,中原落空樊籬,契丹、女真、蒙古前後坐大,輪番南下,整整四百餘年,中原不得安寧。”
道衍沉默點頭,兩人四目融會,心領神會。朱棣一抖韁繩,丟下雄師,單騎直奔大寧。朱微望他背影,不覺愣神,忽聽齊公公說道:“公主殿下,還請上馬!”
朱棣揮手道:“我不在軍,大師多多操心。”
寧王見她目光不善,心中惱火,厲聲道:“如何?你不聽話?”
大寧百姓希少,除了衛戍將士,多是甲士家眷,又因久無戰事,街衢之間頗見冷落,不管軍民,都有幾分懶惰頹廢。
“你不消套我的話。”施南庭淡淡說道,“本門追蹤西城來到北平,籌算與之決一死戰。三日前,我們找到這兒打了一場,若非梁思禽造了一場大霧,西城的人一個也彆想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