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部長得意裡亦有些難堪：“不要奉承……她的確是一個好老婆。”好母老虎。

久慕高名，兩次拜見而不見，難過空回。前人言舉賢當未雨綢繆，唯用人之際用人、是小人之才。某忝居高位、襲賢人之蔭，愧哉僅此小人之才，是以而俟君子。今列強環伺、表裡兼憂，胡為乎方寸小國能辱我國權？何故至海國本國摧我銀市，使我百姓諸多困苦？蓋無能者輕易存私、有能者情意不能相通，然我知中間非存私而獨善其身者，故此通言。乃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某與君雖末業之屬，應效白圭富國、計然強兵。自某就任以來，與君頗生嫌隙，固仍有一麵之善，雖數語而知君非燕雀之輩、有鴻鵠之心誌——經綸之才，藏匿乎其間可也？匡濟之願，寧抱憾乎畢生？先此布達，願可懇談、麵傾鄙悃，統希鑒原。

“……”金老太爺豁然起家：“快請張兄出去。”

“公權是會說打趣話。”孔祥熙饒有興味地一笑，慢下兩步，與張嘉璈並肩, “人說為官當範曾國藩, 經商則鑒胡雪岩, 我疇前在美國的時候, 看過一個華人的雜報, 論紅頂販子胡氏‘十成十敗’。”

孔部長不屑於留意張總出色的神采，興趣盎然地邊走邊道：“在抗擊日商的這麼多次海潮中，金明卿所采納的戰略是我最為讚美的——在商言商，我小我不同意用標語和抵抗去挽救市場——標語無用、實乾救國，能夠用貿易體例釜底抽薪，叫對方不得不退出，這才叫做有力的反擊。在這一點上，他比胡雪岩要強多了。”

張嘉璈一時冇聽懂他的意義：“……祥公可否明示？”

這就是現在這個奇妙局麵的本源。

琉璃劍做成了，明月當中、芙蓉影裡，求嶽披衣在廊下，看他對月劍舞，化身越女的超脫清雅，聞聲秋露在草尖滴落，是玉階生白露的景象。

“我家裡的環境你們是曉得的，這幾天吵得翻天覆地，二妹不來則已、一來就是大吵一場，還必須在我家裡吵，不然我真怕委座一怒之下姻親之情也不顧。”宋氏三姐妹各為己見，一個護著老公、另一個護著錢，另有一個果斷擔當亡夫的意誌，孔第宅七十二小時持續上演中國第一夫人頂級激辯論壇——前任第一夫人、現任第一夫人，另有個金融第一夫人，皇後太後國公夫人，都他媽炸了窩了！

金忠明和張靜江並石瑛都在外間靜坐，露生亦垂首廊下，數數不儘的秋葉蕭瑟——他們聽不到內裡說了甚麼，但他們曉得，金家成敗就是這一刻，要麼，名看重史、光宗耀祖，要麼，一敗塗地，為政治鬥爭陪葬。

而一個禮拜後，像越王、也像昭烈帝，孔祥熙來了第三次。

街上傳來小販有氣有力的叫賣聲：“哈德門——捲菸——便宜的——狗屁牌（丘位元）”

那天下午的說話，是求嶽和孔祥熙伶仃的閒談。張靜江和石瑛隻在外間，陪金忠明說些閒話。孔祥熙給出的前提乃至比江浙商團研討過得還要誠心。

“要說這言辭也算誠心了……”露生度他神采，“你要去見見他嗎？”

“是、是這個名字，他是一個貿易上的奇才。”孔部長鎮靜地用柺杖敲路牙石，“明天到他家裡看看，叫我說這個彆墅纔是他的實在臉孔。我從冇見過如許樸實的富豪室第，樸實中自有雅靜，有一些靠近new money的清教徒看法——儉省節儉，把資金投入到出產裡、而不是放在門麵上，這完整降服了我們中國販子愛浪費華侈的弊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