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廠裡,仍然是熙熙攘攘,隻要一個不熟諳的人,上躥下跳地跑來跑去。個子不高,穿一身麂皮的短西裝,戴個巴拿馬草帽,手裡拿著菸鬥。一會兒在織機上亂看,一會兒又纏著搬倉的工人,跟屁蟲一樣。
周裕傳聞少爺來了,從樓上出納屋裡跑過來,一麵解釋:“李記者早上就到了,說是白小爺請來的,也不叫我們往家通傳,說要在這裡搞甚麼‘先行采訪’。”他往求嶽耳邊悄悄道:“我叫丁老邁門口看著呢,剛電話去家裡好幾個,小爺說您在船埠,估計這會兒帶人找您去了。”
露生聽出他意義了,臉跟花一個色彩了,順手拿用剩的花枝打他。
李蜜斯笑道:“你們的小工人說的,說實話,他長得很像電影明星呢,像袁牧之。”
“20號……那就是明天。”
求嶽握住她的手,向她豪放地笑了:“李蜜斯,不是我說大話,如果此次報導完整順利,或許你會成為中國訊息史上,青史留名的記者。”
露生對花一笑:“看賬看得眼睛疼,做做閒事歇歇眼。”
“你當時候說屋裡插這個,不插阿誰,到底甚麼規律?”求嶽摸摸脖子:“還特麼差點為這個把我捅了。”
求嶽給她遞過紙菸,李蜜斯搖點頭:“我喜好美洲菸草,用菸鬥抽纔夠烈,紙菸淡淡的,一點味道都冇有。”她燃起菸鬥,兩人在田埂上坐下,李蜜斯取出速記本道:“以是我很獵奇,如此辦理有方的金廠長,為甚麼要在這個時候挑選捐募呢?我傳聞你的廠子方纔經曆退股,現在恰是困難時候。”
“呃,加油泄氣!”求嶽把菸捲揉碎:“不但是如許,我要你等張軍長和蔡軍長打贏了以後,仍然在同版同格局,報導他們勝利的動靜!第二天再用同版同格局,報導我們安龍廠將再捐五千繃帶,也就是一天宣戰,一天繃帶,一天勝利,再捐繃帶,再報導勝利,就是這個流程,這些動靜都要同一格局,像持續劇一樣,你能聽懂嗎?”
“誰奉告你我現在困難?”
求嶽把他拉到懷裡,摸摸他的臉:“彆哭彆哭,說了不是你的錯,珊瑚個小蠢比也看不懂這些。”他沉吟半晌:“我叫你幫我找的記者,冇人情願來嗎?”
求嶽見他粉雕玉琢的一張俏臉,鮮花掩映,行動也淡然得意的神仙態度,內心早癢了,又不敢輕褻,趴在桌上看他,是屌絲看仙子的表情。看了一會兒,冷不丁笑道:“你不抽菸不喝酒的,屋裡為甚麼不擺香的?”
返來見著露生,把這事說給他聽,露生抿嘴兒笑道:“你每天說工人好,工人待你如何樣?早推測要有渾水摸魚的。不過我看大多數人都還勤謹,這兩天紗布已經出了快兩千個。照如許看,四千件快得很,不消十天。”
“有迴應,但不是筆墨的,十九路和第五軍方都表示決不當協,冇有書麵的答覆給日方。”李耀希從口袋裡取出底片:“我實在是剛從上海火線返來,張蔡二位將軍忙於戰事,不肯意接管任何采訪,隻是統統官兵都表示死戰到底。這個訊息本來是明天晚報的頭條,我已經電傳回報社了。”
金總也叼上菸捲:“那我就實話實說,我請你寫這個訊息,不但是為了鼓吹我捐募繃帶,我是要跟日本的鐵錨毛巾,打一場營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