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麵上收回目光,見露生在中間懶著打盹兒,金總手又賤了,在他頭上彈腦瓜崩兒,道:“你如何又睡了,白日也睡早晨也睡,打盹蟲啊?”
姑蘇靈秀之地,能夠發雅韻之先聲,但要說廣揚濁音,還是要走出去。
求嶽剛見外頭行船的小販,小小的船上嫣紅翠綠、運的皆是太湖上的果蔬桑麻,就叫船工買了兩簍紅心李子。最風趣是買賣的時候,兩邊船上也不搭跳板,就伸一條長竿,綁著錢疇昔,那頭就綁兩簍果子過來,垂釣一樣。求嶽叫留下一簍,轉頭給金忠明送去,餘下一簍挑了尖兒,就著河水洗淨,拿來給老婆獻寶。
金總賴著不動,含著李子道:“倒有個事情問問你,鐘小四去上海,算代表我們家,要給他籌辦點甚麼衣服錢之類的?這個端方我不懂,你計齊截下。”
求嶽但笑不語,感覺李耀希談不上過火,隻是左得讓人擔憂,但想到她來往的這些文人,又感覺這實在冇甚麼好驚奇的,國度不幸墨客幸,文人老是比其他行業更靈敏一點、刻薄一點,亂世的風聲鶴唳中,他們是最要求思惟自在的那一派。
黛玉獸就是虎,魯迅菊苣你都敢罵,金總心道你真是無知者恐懼,老子是學他課文長大的好不好!
黛玉獸掩口笑道:“你明顯就有啊。”
金總看他阿誰姿式就感覺怪怪的,再聽他說兩句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內心更不痛快,拉過李耀希問:“你如何跟日本人玩上了?”
露生將臉一紅:“罵我能夠,辱我們行當就不可。”
金總夾著扇子就跑。
露生不準他笑,把李子皮朝河裡一丟,妙目一瞪:“虧他也是個讀書人,莫非連意為上形為下的事理也不曉得?梅先生麵貌是不像黛玉,但演戲這類事情,強在乎韻神似,他怎好強詞奪理,攻訐人家長相呢?照他如許說,麵貌圓潤的就不準扮黛玉,我如許的就不準演貴妃?這也太好笑了。”
露生一時不解他的意義,求嶽靠在船舷上,俄然也有點難為情,拿捲菸來粉飾:“剛纔瞥見內裡朝霞挺標緻的,我感覺你喜好這些――”
“說到底還是個大蜜斯,平時再如何俠女,真要辦起事來,冇人使喚還不是乾焦急?就借她也無妨。”露生低頭想想,“隻是小四太嫩了點,恐怕不頂用――力量倒是有的。”
金總:“……”你姿式很帥學一下不成以嗎?
金總:“……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企劃案就這麼出台了。為了保持姑蘇和南京的均衡,也出於對崑曲發源地的尊敬,最後的版本是把南京作為培訓基地,優良學員纔有資格遴派往姑蘇接管強化練習――這就是把姑蘇變成了崑曲的朝聖地,對將來的學員,是個鼓勵軌製。
李蜜斯張牙舞爪地忙完一圈兒,看金總很愁悶地站在一邊,把亂蓬蓬的馬尾重新紮好,口裡咬著牛皮筋道:“你現在如何跟我爸一樣,一點思惟也冇有。他是除了贏利甚麼也不問,你是跟狗一樣見到日本人就咬。”她拿下巴向日本人一指:“那是內山書店的老闆,內山完造,周先生托他來給我幫手的。”
求嶽坐起來:“李耀希跟我借人,我是真服她,甚麼事情都敢乾,她要不是個大蜜斯,估計分分鐘劉和珍君。”
要說清談雅論,金總實在上不得檯麵,但說到揣摩市場、兜攬主顧,座中恐怕冇人能比得上這位新任的商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