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到了宜昌,又遇見了!這真是朋友路窄。可到了這裡,露生卻對王寶駒有些另眼相看――本來王少爺父親病死,現在獨力支撐家計,他家裡那錢莊工廠是全丟冇了,隻剩一個洋行,做些跑商的買賣。他那幾船洋酒是從廣東偷運來的,因圖便宜,以是冒險,成果一起擔擱,眼下已顛末端托付的日子,在船埠心急如焚。
兩個孩子見露生有事,一起退出,承月出來還是悶悶不樂,文鵠也不睬他,叫他走在前麵,本身在背麵放羊一樣跟著。
承月有一點怕,被他緊緊地把動手,另有一點心慌,掙紮了一下:“你捏得我手好疼。”
“你做的?”
“姓林的給我改的,在重慶的時候,他瞥見我拿著這個,就說能給我改個暗器。”文鵠將地上的銀針拾起,重新裝回翡翠釵的銀管子裡,此次卻冇有決計諱飾,如何扭開、如何裝上、再如何合起來,都叫承月看細心了。
承月噎了一下――他本來腸子就不彎,給露生慣了幾年,僅存的城府更趨於無,叫文鵠一言道破也不是甚麼奇怪的事情。他吃驚的是文鵠叫露生“小爺”叫得那麼順口,多了一點奇特的順服。來不及細思考,嘴巴先反向承諾:“冇有。”
“暗器暗器,打的就是出其不料,你明著收回來,誰能不防備?”文鵠寒著臉道,“你不會玩,會玩的給這針上塗一點毒,不聲不響就能弄死一小我。”說罷,一把將釵奪去。
宜昌的船埠雖也熱烈,卻不比南京那等明麗,南京的船埠是下過龍船、迎過聖駕的,自有一種寬柔的氛圍,從船埠便能瞥見城內閃動的高樓燈火,威風洋氣。宜昌岸邊卻隻要渺渺青山,暗紅的天空裡濃雲翻滾,江水在這裡彷彿也變得不馴,一陣陣地陰暗的吼怒。覆蓋在坡道上的森森的燈影,俱是煙館、妓寮、賭坊之屬,如果兩三年前來此,繁華應不遜於南京,可惜客歲發大水,江水直衝到城裡去,現在一年疇昔,元氣未複,來往的行人並扛包的掮夫麵上都有得誌的神情。
他聽了文鵠說的景象,此時巴不得打個電話去奉告,還想曉得師父如那邊理這個窘境――八十個工人,三船機器,上遊還在暴雨。師父竟然這個時候還敢策畫民氣!的確像看大戲一樣等著揭幕,心癢難耐,又不敢去跟著露生偷聽。
他們說的王寶駒,就是王眉壽的兒子,客歲白小爺殺上王第宅,把這位少爺胖揍了一頓。露生回杭州時在船上遇見他,頗感歉疚,到底他父親是因為本身冇的,可一見他那怨毒的神采,心中又覺倒黴,一來想起劉航琛拿他父親說個冇完,二來暗道這紈絝後輩公然不明白甚麼叫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父親的是財務部那幫妖人,你不敢去尋他們倒黴,在這裡恨天恨地。
“為甚麼煩?”
這話把承月聽住了――俄然覺悟了師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