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屍身還在陽間，新死不久，該當還尋的到陰魂氣味。”

因而他們歡樂鼓勵，幾近是蹦跳著，扭轉著，躍上何如橋。

陰魂們看起來都是無一例外的灰白，他們每人手裡都端著一隻小小的青瓷小碗，孟婆一個挨一個把玄色的孟婆湯悄悄舀出來，陰魂們便一個接一個把碗裡的一飲而儘。

“千相公，明天不是你送魂的日子。但是有事？”

城牆外不甘心的遊魂，猙獰著灰色的眼球，戀慕或憤懣的看著林安崳一行人垂垂遠去的身影。

崑崙也彎下腰去恭恭敬敬地施禮，那人微微抬手，表示他平身。

那些是枉死與他殺的亡魂，地府不收，鬼差不引。他們要日夜反覆臨死前的一天，日日夜夜反覆感受病篤的掙紮與瀕死的痛苦，日複一日直到他們陽壽結束的那一天。

“想請崔判替我檢察有個陰魂入冊了冇有。”千塚恭敬道。

千塚道：“的確有一事要費事崔判。”

鬼域路並不廣袤，亦不壯闊，不過是條普淺顯通、蜿蜒盤曲的黃土巷子。地府的天是玄色的，這裡冇有白天、冇有光，照亮鬼域路的唯有路旁低矮卻無垠的此岸花。

那人從高堂之上闊步下來，步步鑿鑿，虎虎生風。

何如橋前排著長長的行列，橋頭架著一口烏黑如墨的大鍋，鍋上用油彩描畫著連環畫試的圖案。有掩麵而泣的，有歡樂鼓勵的，有麻痹不仁的。眾生萬象，竟全在裡頭了。鍋底下燒著炭玄色的薪柴，燒出的火光不是紅色，而是瑩瑩的藍色，幽幽地晃著，冰冷冷的感受。

殿上有個頭戴烏紗帽，堂堂美髯公，身穿紅藍朝服，腰繫玄色鑲金腰帶，威風凜冽好活力度，膀大腰圓、身高足有近兩米。

林安崳低著頭，叫頭髮垂下來遮住臉，以此粉飾本身的嚴峻。她極力仿照著路上的遊魂，硬裝出行動遲緩生硬的模樣，恐怕被人發明瞭她生魂的身份。

橋尾也有兩個生著紅色皮膚的侍衛扼守著，他們一個身型纖細，穿戴壽服似的綢緞衣裳，拿著一本厚厚的、幾近托持不住的竹冊。另一個裸著上身，身材矮壯細弱些，胳膊奇長，脊背與臂膀上頭滿是硬邦邦的腱子肉。

一個頭髮斑白、挽成簡樸一個球的髮髻，戴著藍色棉麻步頭巾、身穿綠衫的老嫗站在鐵鍋後分撥鍋裡的湯羹，那便是孟婆。

地府的河道尋不到泉源，能夠確認的隻要它們的歸宿——彙入無儘黑海，蒸騰成茫茫的水霧，聚成此岸花上的露水，墜進小溪河道，循環幾次，未有絕頂。

在何如橋的四周走路要格外謹慎些，防備被碎瓷片紮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