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我倒還錯了?”
她又清了清嗓子,叮嚀嗩呐奏的再響些,安排喜轎抬的再穩些,叮囑眾鬼更要再端方些,言道:莫要丟了冥川的臉麵,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夜已深,雨已歇;
門前簷下,長條凳那麼一橫,完整擋住了鬼迎親進門的路。
“安生些……”
“哎呀呀……”
鄰近上槐村;
我嗤笑調侃,嘴角劃出邪異弧度,神采一樣陰沉。
單單是聲望的閃現,便驚嚇的怯懦幽靈,當場消逝了陰身,屁滾尿流的想拔腿開溜,所幸老嫗媒婆及時震住了場子,喝止住了眾鬼。
眸子子咕嚕一轉,瞄了眼上槐村深處,又笑盈盈看向我來,陰沉道:“小官民氣善,白日裡是否剛幫彆人葬了新棺?也是一對兒不幸的孩子呢!……不過人死了,屍身卻又作歹,這會子已從墳丘裡爬了出來,您是要去救人呢?還是留在這裡,隻為擋住我們呢?”
卻竟不是活物,卻竟不是幽靈,而是一個個紙紮的紙人。
原覺得會很短長,冇曾想也不過如此!
五官猙獰扭曲,獠牙畢露。
“她為甚麼要做這些事?”
“說來聽聽?”
而她……
“這倆娃娃郎有情、妾成心,相互夢繞魂牽,您又為甚麼偏要毛病他們不成?”
細心看……
令了聲嗩呐停音兒,老嫗媒婆強撐起了,遠比哭還要丟臉的笑容,捏動手絹兒三兩步到近前,作了個揖道:“又見小官人了呢,請禮呀請禮!……但請小官人讓讓道兒,莫要擋了我們的路,莫要誤了新人拜堂的良辰吉時呢!”
又急又怒又頓腳,連續嗬叱好幾聲,倆孩子才終究撒了手。
“隻說您……”
陰風吼怒哭泣不斷,它們像是踏著陰風飄來,眨眼間恍忽,竟就已經到了袁家。
“矜持些……”
重整步隊,這樁鬼迎親終究進了村。
這場暴雨來的俄然,去的也詭異。
“如何個讓法兒?”
“已經害了下槐村,又為甚麼偏要促進這件婚事?”
彆說是齜牙咧嘴了,這會兒就連探頭偷眼看我,都是謹慎翼翼、畏畏縮縮。
我陰沉神采,猛地站起了身,提起手中殺生尺刀遙指,沉聲又道:“剛好,我也有場慈悲能送給你們,那就是——把你們十足都給宰了!”
隻看前頭,倒還算好些。
“這不是我等該問的。”
瑞獸望天吼之怒嘯聲,頃刻響徹在統統人耳邊,已處於蓄勢待發之狀。
長相醜惡且就不說,關頭還變著法兒的各種打扮,真真渾似是鬼怪紮了堆兒,百鬼夜了個遊,就算是它們不害人,那也得活活兒嚇死人。
老嫗媒婆神采一驚,嘴角直抽,眼皮更跳個不斷。
但怎的,明天又看它們,卻竟是這副慫樣兒?
這可把老嫗氣壞了!
喧鬨,安好而平和。
內心更迷惑。
又回神,兩個小孺子躲在她的身後,瑟瑟顫栗趴在她背上,抱著她的身材不肯下去。
“郎官家便是近了,都快莫要鬨了!”
“那金曼殊……”
“讓?”
老嫗媒婆耐著心機相勸。
“你可莫要叫我們難堪呢!”
一手降魔杵,一手殺生刀。
“嗬~”
它們是活了過來,歡跳著行進。
“吼——”
老嫗媒婆不住的歎著氣,眼看既然武的不可,那就隻好來文的了,她又撐起比哭還丟臉的笑容,欠身道:“這位小官人呀,您何必來管這檔子事兒,又何必非要棒打鴛鴦呢?已然鬨過了下槐村,您還覺不敷?真若觸怒了我家仆人,您怕是就走不出這北邙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