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秦稍有動容,卻很快安靜下來,他淺笑道:“北秦自當服膺在心。”
白子瑕也是心慌之下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聞聲蘇北秦的答覆,他歎了口氣,神采黯然,“這可如何是好啊?”
蘇北秦還是笑微微的,“家父隻要一個兒子,隻不過不孝子冇能陪侍身邊罷了。”
蘇北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如何,聽了武惟揚的叮嚀要看著我?”
秦漢扣問般地看了看蘇北秦,蘇北秦點了點頭,他便跟在蘇北秦身後,一道進了屋子。
蘇北秦悄悄歎了口氣,也不再多說甚麼,“如果白兄僅為此事而來,那麼北秦另有要事纏身,隻得先行一步了。”
白子瑕一時語塞,他怔怔地盯著蘇北秦搭在杯子上的手指,喃喃道:“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是以才焦急找你。”
白子瑕神采變了一變,趕緊將門關上,拉著蘇北秦坐下道:“這但是一等一的大事,現在動靜固然尚未傳遍天下,但都城四周已然民氣惶惑,我實在難以設想,若傳到了嶺南這等窮山惡水之地,會鬨出如何的亂子來!”
這句話,也不過六個字,此身隻為天下。
屋內如同院落普通,固然陰暗逼仄,但打理得卻非常整齊,進門便是一張小桌,桌邊僅僅放了一張凳子,那人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也涓滴冇有任何待客的意義,僅是將桌上放著的玄色茶壺向蘇北秦那兒推了推,道:“獨一冷茶,且飲一杯。”
蘇北秦心道你若真是去處知州請命,怕是被蕩平的隻要你那小小的縣衙了,他麵上卻暴露一點笑意來,搖了點頭道:“不必了,此事我自有分寸,還請白兄萬自保重。”
秦漢怔了怔,猶疑道:“那處非常陳舊,蘇先生這是?”
他正要站起,卻被白子瑕忙忙拉住了衣袖,白子瑕神采嚴厲,“那無人寨是否也有了反意?北秦,如果你實在冇法逃出,我會向知州請命,帶兵蕩平匪寨救你出來。”
蘇北秦微微一笑,竟當真將那好似積滿汙垢的茶壺拿了起來,對著嘴便飲了一大口,一旁秦漢看得大急,不但單是因著茶壺,更因著蘇北秦身子不好,向來碰不得生冷之物,又怎能喝這類來源不明的人放在桌上的茶水。
秦漢聞言當即苦了臉道:“蘇先生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義,隻是那邊的確……”
蘇北秦謹慎地敲了拍門,裡頭安溫馨靜的冇有半分迴應。他打量了一番這門扇,便悄悄推了開來,走了出來,入目是一個蕭瑟的院落,卻比設想中要好很多,狹小的院落中支著一架葡萄,此時杆子上光禿禿的,隻要頎長委靡的葡萄藤還勉強攀附在上頭。
蘇北秦心中一動,摸索道:“天下大亂是免不了的了,主上近幾年的作為本就有些失了民氣,更失了士子之心,現在又割讓兩州,想來反軍四起也就是這兩個月的事罷了。不知白兄有何籌算?”
蘇北秦明白莊楚的言下之意,莊楚本來也是因著順光帝的一句話便被髮配至欽州的。蘇北秦過往曾聽父親提起過此人,道是才學雖排不上第一第二,但那謀斷的工夫當真天下少有,但是蘇北秦尚在總角之時,莊楚便已然惹了聖怒,故而對他的事蹟倒是甚少聽聞。
蘇北秦往院子裡頭站了站,這纔看清說話的人,那人約莫四十多歲,一身衣物雖非常陳舊薄弱,倒還算潔淨整齊,他皺著眉,交來回回地打量了一番二人,忽而嘲笑了一聲,道:“看來竟是有高朋來訪了,二位如果不嫌棄,還請屋內坐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