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在雷光中化為焦炭，林婉茹的屍身卻俄然抱住陳三爺。她眼中流下血淚，聲音沙啞："三哥......"陳三爺渾身一震，手中桃木劍跌落在地。

聲響來自地窖。木梯腐朽得短長，每踩一步都簌簌落灰。手電筒光圈掃過角落時，我後頸汗毛快速豎起——十二口棺材呈八卦陣擺列，中心那口紅棺蓋板斜斜翹著，棺內鋪著退色錦緞，卻空無一人。

最後一記天雷落下時，陳三爺將玉佩塞進林婉茹手中，兩人相擁著沉入血池。八卦鏡碎成齏粉，我癱坐在地，看著血水垂垂廓清，暴露池底兩具相擁的白骨。

女屍收回嬰兒哭泣般的慘叫，嫁衣竄起火苗。我趁機抓起桃木櫃格上的銅鏡，鏡麵映出她後腦——那邊嵌著半把生鏽的剪刀。

"沈記者真要出來？"拉黃包車的老劉今後退了兩步，"上月三個巡警出來，抬出來時渾身發青，指甲縫裡都是本身的頭髮......"

我摸出懷錶看了眼，申時三刻。報社總編說這宅子鬨殭屍的傳聞愈演愈烈，得拍幾張照片辟謠。鐵藝門環鏽得短長，排闥時嘎吱聲驚飛簷上烏鴉。廳堂裡黴味嗆人，滿地碎瓷片在暮色裡泛著寒光，牆上掛著幅百口福，男人長衫馬褂，女人旗袍滾邊，小女孩抱著布老虎，三張臉都被銳器劃爛。

我顫抖著翻開鏡背，密密麻麻的符文中公然刻著咒語。剛念出第一個字，血池就沸騰起來，一具具殭屍破棺而出，腐臭的麵孔猙獰可怖。

血池中心浮起具魁偉男屍，身著壽衣，胸前掛著翡翠扳指。他展開血紅的眼睛，指甲暴長如刀，朝我撲來。我舉起八卦鏡，鏡麵青光暴漲，一道驚雷劈開屋頂直擊血池。

本來他臉上的疤，是當年想救林婉茹時被她爹砍的。那枚貼身玉佩，恰是林婉茹生前所贈。血池中的翡翠扳指，是苗疆巫師給他的邪物。

"林婉茹當年才十六......"陳三爺喘氣著甩出墨鬥線，"她爹親手剪的合婚庚帖，倒插進閨女天靈蓋......"

"林創業！"陳三爺暴喝，"你為保家業修煉邪術，害死百口，本日該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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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書房暗格取八卦鏡！"他額頭青筋暴起，"那是我師父留下的鎮山法器！"

"戌時三刻陰氣最盛，年青人不該來這類處所。"

"閉氣！"陳三爺往我嘴裡塞了把糯米，本身咬破指尖在掌心畫符。女屍縱身躍下時帶起腥風，我狼狽滾蛋，相機砸在地上迸出火星。陳三爺一掌拍中她眉心，符咒遇陰血竟燃起幽藍火焰。

青灰麪皮下血管凸起如蛛網，十指烏黑如鉤，嘴角咧到耳根，暴露兩排鋸齒。她脖頸處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跟著嘶吼噴出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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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書房櫃門半敞，泛黃報紙用紅筆圈著"林家滅門案"幾個字。十八年前中秋夜，綢緞商林創業一家七口暴斃，連看門狗都被擰斷脖子。我正要細看，樓下俄然"咚"地一聲。

民國十二年秋末，我攥著相機站在槐樹衚衕絕頂，枯葉在腳底打著旋兒。麵前這座三層磚樓像頭冬眠的巨獸，朱漆剝落的大門裂開道縫，暴露裡頭黑黢黢的喉舌。風掠過簷角銅鈴，叮噹聲裡混著股說不清的腐味。

沙啞嗓音在身後炸響，我猛轉頭撞見個佝僂老者。他手提白燈籠，臉上疤痕從右額貫到左腮，像條蜈蚣在皺紋裡匍匐。"陳三爺？"我想起街坊說的守墓人，"這些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