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認出這是三天前失落的村小學西席阿芳，她本該在三天前的淩晨出海采珠。

“林深，津海租界督查使。”男人遞著名片，雨水順馳名片邊沿滴落，“傳聞你在調查這些怪事？”

他的話被地下室的鐵門轟然撞開打斷。渾身濕透的老村長跌跌撞撞衝出去，充滿皺紋的臉驚駭扭曲：“不好了！祠堂的千年神龜......”

蘇晴握緊手中的符印，俄然想起《京族風俗誌》裡的記錄：“月蝕之夜，海蛇歸巢，以處男之血祭海，可得千年長生......”

他攤開手掌，掌內心躺著枚沾滿黏液的青銅符印，正麵刻著九條膠葛的海蛇，後背是退色的京族古筆墨。蘇晴倒吸一口冷氣——這恰是《萬妖圖》殘卷中記錄的“九蛇鎖龍井”圖案。

窗外炸雷響起，蘇晴藉著閃電的光，清楚看到林深瞳孔裡遊走著細細的金線，像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傀儡。

就在這時，停屍房的木門無聲開啟，一個身著紅色國服的女子飄但是入。她的嘴唇染著素淨的檳榔紅，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卻黑洞洞的，兩串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那是兩行凝固的黑血。

潮濕的地下室滿盈著福爾馬林與鹹魚稠濁的怪味。七具屍身並排擺在木板上，慘白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蘇晴強忍著噁心靠近，發明每具屍身的牙齦都染著深紫色——那是京族婦女染黑牙的色彩。

話音未落，空中俄然狠惡震顫。蘇晴踉蹌著扶住牆，瞥見七具屍身的指尖同時排泄黑血，在潮濕的空中彙成詭異的符咒。林深的瞳孔完整變成了金色，他猛地抓住蘇晴的手，將符印按在她掌心：“去找村東頭的盲眼琴師，他曉得翻開‘九蛇鎖龍井’的體例......”

“那些屍身的胸腔裡，”他持續道，“除了檳榔果，另有這個。”

蘇晴俄然重視到屍身右肩有半枚退色的紋身，像是某種貝類生物的表麵。“這是......”

“我就是第七個祭品。”他喘氣著說，“三年前他們用我重生了‘血月蜃影’的一部分，現在......”

“快走！”林深拽起她衝向地下室的密道。蘇晴在奔馳中轉頭，瞥見阿芳的屍身懸浮起來，無數血屍蟲從她七竅湧出，在空中構成“祭品”二字。

話音未落，哈亭的木門轟然敞開。月光下，七個渾身纏著海草的男人緩緩走來，他們的眼睛泛著詭異的紅光，右肩的海螂紋身正在滲血。

蘇晴猛地後退半步，撞翻了身後的琺琅盆。“你究竟是誰？”

“第七個了。”她喃喃自語，鋼筆尖在“溺斃”二字上戳出小洞。近三個月來，北侖河鎮持續產生七起古怪滅亡事件，死者均為青丁壯漁民，屍身在退潮時被衝上海灘，胸腔內卻填滿曬乾的檳榔果。

林深俄然攥住她手腕，力量大得驚人：“跟我去停屍房。”

林深俄然捂住右眼，指縫間排泄詭異的青光。“三年前我在越南清查文物私運，被捲入一場祭奠典禮。”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他們把我釘在哈亭的立柱上，用摻了血屍蟲的檳榔酒灌進喉嚨......”

“蘇蜜斯，鎮公所的人來了！”阿婆在樓下的喊叫聲混著雷聲炸響。蘇晴抓起油紙傘衝出門，正撞見穿立領中山裝的男人被雨水澆透，弁冕簷下暴露半張棱角清楚的臉。

密道絕頂是片荒廢的哈亭。月光從破壞的屋頂灑落，照在供桌上七具嬰兒骸骨上。林深俄然痛苦地伸直在地，蘇晴瞥見他後頸閃現出與骸骨上不異的紋身——那是被九條海蛇纏繞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