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曦又道:“姨娘如果言行不當挨罰,我也會受纏累。”
一字之差,天差地彆!
丁姨娘心中暗喜,目露希冀。
數十載的冗長光陰,早已將她心頭的怨懟不甘消磨殆儘。曾經的仁慈怯懦寒微,現在想來隻覺分外好笑。
公然又要推她出來做擋箭牌!
陽春三月,春意融融,草長鶯啼。
梨花帶雨一臉淚痕的婦人,抽抽泣噎斷斷續續地抽泣,右手緊緊攥著謝明曦的衣袖:“當年我真不該一時心軟,讓出正房夫人的位置。甚麼二夫人,還不是做妾!”
謝明曦稍稍心疼一回幼年天真懵懂的本身,不著陳跡地抽回衣袖。
丫環文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啟稟二夫人,郡主派人來傳話,請二夫人和三蜜斯去雍和堂。”
……
丁姨娘麵色稍霽,衝謝明曦欣然一笑。
並未張口喊娘!
已珠胎暗結的丁含香,忍屈受辱地讓步,做了謝鈞的二房妾室。
烏亮柔嫩的頭髮梳作雙平髻,綴以紅寶石鑲嵌而成的珠花,兩縷髮絲垂在圓潤小巧的耳邊。脖子上戴著一樣綴著細碎紅寶石的赤金項圈。
丁姨娘倒是想在謝鈞父子麵前哭上一哭,可惜一個去官署應卯當差,一個在書院裡讀書。唯有謝明曦在身邊。
謝明曦暴露迷惑之色,聲音清甜動聽:“姨娘哭了半天,到底要我做甚麼?”
雍和堂,是謝府主母的居處。
“一心”將她當作棋子!
這是謝明曦身後的諡號。
丁姨娘:“……”
“一心”待她!
謝明曦內心悄悄唏噓。
一襲柔滑的鵝黃色衣裙,映托得她端倪如畫,容顏秀美。
永寧郡主幼年喪母,當年的李皇後顧恤她無人教養,將她接進宮中養大。直至十五歲及笄,永寧郡主纔回了淮南王府。
謝明曦冇有及時接過話茬,丁姨娘內心略略有些不愉。
前半生的勾心鬥角掙紮浮沉,換來了後半生的顯赫風景。
以是老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遇,讓她有機遇彌補少時的遺憾和痛苦?
這世上,再無人能傷她一絲一毫。
嗬!
此時,丁姨娘淚水盈盈的美目暴露淒然。
幼年無知時,她被丁姨娘哄著暗裡喊娘。厥後被嫡母得知,被罰禁足三個月,抄了百遍《女誡》。
才名,清名,婚事……乃至性命。
穿戴杏紅色羅裙的丁姨娘,在踏進雍和堂的那一刻,表情非常龐大。
還是因為她不識民氣險惡,飽受折磨?
秀美可兒的少女皮郛下,是曆經磨難非常果斷強大的謝明曦!
嫡姐謝雲曦用心將此事鼓吹出去,她也是以事成了世人笑柄。
“更不該被你爹花言巧語哄得昏了頭,任由他將你大哥抱走。說是權宜之計,兒子遲早會回到我身邊。都是哄人的大話!”
她居功至偉,卻無介入朝政權傾朝野的野心。功成身退,安適地做著太皇貴太妃。也是以被眾臣百姓敬佩,更加建平帝恭敬信賴。
不管做甚麼,都比聽人哭強多了。
謝明曦目光微微一閃,溫言道:“姨娘一心待我,我當然曉得。”
每逢月朔十五這兩日,以妾室之禮服侍主母的丁姨娘便會格外委曲,少不得要哭上兩場……天然都是在謝明曦麵前哭。
十四歲為皇子侍妾,十八歲成了宮中最低等的美人。二十歲生下一子,二十六歲升至妃位,三十歲時被封為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