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冇有接話。

兩今後，落霜的一夜，東澤國邊疆上的蒙城守軍被兵戈號呼聲喚起，倉促間竟見烽火連天，五十裡外的渙城徐軍俄然呈現在了城樓之下，烏壓壓一片人與夜色相接，又耀出鎧甲的銀光。

“但聽駙馬驅遣！”

一項首級被恭恭敬敬地放在大堂正中的香案上，爐煙嫋嫋，環繞著那已清理潔淨的首級上淺顯的男人眉眼。從額頭到眉骨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將這淺顯的麵貌增加了幾分刻毒之氣。

“還能是甚麼風雅的詞兒不成。”老婦道，“不過是我們這些做農的事情啦……”

那般病弱的模樣，那般嘶啞的聲音，他乃至不能用雙手抓穩韁繩，可他說出瞭如許的話，卻讓統統人都信賴了，他真的能夠做到。

他疇昔瞧不起他，覺得這駙馬不過是個在女人褲腰帶上討餬口的男人，與公主比起來，他一萬個不配。但是在舉國擺盪的時候，倒是這個男人站了出來，他仍舊那樣暖和安閒，彷彿能夠隨時無聲無息地退進四壁後的暗影中去，如果不是易初親眼瞥見他在烽煙中搶上了蒙城、殺死了旗亭上的守軍、一把扯下了東澤的大纛、然後一騎快馬帶著世子的首級飛奔返來——

“先生很想要這天下嗎？”

城令的衙門早已改作了帥帳，此時四方的屋簷鬥拱上都懸了白布，來交常常的人衣衫莊嚴，額頭上纏著白紗，眉宇間凝著愁恨。

“是。”東澤侯擠了擠眼睛，“是徐公主的第六個丈夫，聽聞姓柳，倒是個不著名的人物。”

“娘！我返來啦。”一個約莫二十五六的男人揹著厚厚一捆柴一腳踢開了柴門，渾厚地笑了笑，將柴火放在一邊。直起家來，目光與女子對上，他竟爾怔了一怔。

“那不是普通的人頭。”馮皓微微眯起了眼，“不過你說對了，他們還真是在熱誠我們。”

***

蒙城守將惶恐馳驅，急倉促向從岑河敗退的馮皓一部求援。誰知易初對蒙城彷彿也不甚在乎，圍著外城搦戰了兩夜，竟便就此撤兵了。

一聲斷喝突破了堂上的歌舞昇平，一名流兵手中攥著紅羽檄書奔了出去，倉促道：“不好了，將軍！越國盧將軍在岑河上被截擊，我們的人都被打散了！”

馮皓執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頓，“徐公主的丈夫？”

“燕侶拿徐公威脅她，她也冇有露麵。”馮皓嘲笑一聲，“說來這南吳女人也是烈性得像個傻子，竟然就如許投了火。”

馮皓年近四十，是八歲的齊王的母舅，平生兵馬罕少敗績，但是策劃了多年的岑河之役竟莫名其妙輸了個崩潰，心中正自好氣，又被東澤人如許一攪纏，直是心中鬱結。東澤侯聽聞馮皓到了蒙城，趕緊從都城趕了過來賠著笑容宴請齊國諸將，馮皓拿著酒杯卻隻哼了一聲，不談麵前的事，卻仍對近一個月前的大戰耿耿於懷。

待馮皓拋下越國人馬搶先趕來蒙城下時，卻隻能對著滿地狼籍與蒙城守將麵麵相覷。

第45章——竟何之

東澤侯捧著酒盅，縮手縮腳地笑道：“徐公主未曾露麵嗎？”

世子“死”了，她親手殺死了“徐醒塵”。

“你愛我，我便給你這天下。你要不要，柳先生？”

“末將但聽駙馬驅遣！”易初搶先舉起了長劍怒喝。統統男兒都在秋風中應和起來——

“比及再冇有‘各國’的時候，遭個報應也無妨。”褚功明走到門口，看著那畏畏縮縮哭哭啼啼的東澤侯被人懸在城門上的絞架上，過未幾時，便再也聽不見他的嘶喊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