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斜橋的身子尚未全然冷卻，乃至另有微小的鼻息，明顯昏倒未久。他滿身都覆著雪色，唯有襟前倒是觸目標鮮血。

（一）

不知找了多久，天氣已陰沉下來，透過昏黃的淚眼，她竟然真的瞥見了他。

她找到了那山穀的入口，在兩座高崖之間，昨夜崩塌的碎雪堆疊了十餘丈高，將穀口封得死死的。她策著馬繞著穀口走了一圈又返來，最後，她下了馬。

十仲春終，褚將軍帶著小徐王一起快馬加鞭，總算是期近位大典之前趕回了岑都。

“你會同我歸去的吧？”他又道。

他的笑容暖和如春，容色裡一分分出現微淡的紅暈，嘴唇亦顯出水色。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春日的湖水，濺起清妙的波紋，一圈圈如誘人的符咒惹人墜而不返。

她扶抱著他走入不遠處的山洞，日色將暝，這洞中雖冇有積雪，卻酷寒徹骨。她找出幾根枯枝生了火，將柳斜橋沾了雪的外袍和靴子都除下，而後將本身的大氅攏過來，靠著火堆抱住了他。

一聲刺耳背響，她將匕首插-進了冷硬的石縫，而後一步、一步地攀上這碎雪之側的山岩。指甲在岩石間收回喀啦斷裂的脆響，她恍若未覺，將腳踩穩後，又往上幾寸。

他含笑搖點頭，旋而吻了上來。柔嫩的、一點點的舔舐，將她冰冷的唇緩緩地潤出了暖意。他便連眼睛裡也帶著笑，像一閃一閃的星子，她不由得伸出雙手去抱他，他卻將她的肩膀壓下來，迫得她躺倒在了火堆邊的地上。

***

終究她攀到了朝向穀內的一麵，在與穀口碎雪平齊的高處往下望，穀內的積雪實在不如穀口那般嚇人，而隻是一望無垠地鋪滿了整座山穀。

除了雪以外，她甚麼也冇瞥見。

他一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把玩著她的髮梢，溫馨地看著她。

她訥訥，“我，我是不是嗆著你了……”

無儘的雪，一點一點，將人影人聲都淹冇。

他閉著眼睛。

她乃至已不曉得本身是在對誰說話。

淚水毫無前兆地湧了出來，像晶瑩的碎片墜落下來，轉眼便溶在了風雪裡。她閉了閉眼再展開，摸索著山壁往前走，一寸一寸地尋覓疇昔，再冇有說話。

徐斂眉咬著唇點點頭，又趕緊拿出乾糧來，“要不要吃一些東西？你想必餓了……”

徐斂眉一時被歡樂淹冇，笑得不知所措，“我……你……你醒了……”

他凝睇著她，苗條的手指掠過她的唇，“這是做甚麼？我說過我會返來，你如何不信？又跑出來找我，瞎擔憂了，是不是？”

她跳了下去。

風雪溯洄翻飛，吹得她的衣襬獵獵作響。衛風趕緊叮嚀親兵將藥包呈上來，徐斂眉接過了，將它縛緊在本身的馬鞍邊，然後縱身上馬。

“我是個很卑劣的女人……我向來也不曉得如何去愛一小我……現在我曉得了，你卻再不給我機遇了。”她笑起來，“不……再給我一次，一次機遇，好不好？我曉得我做錯了很多事……但是，你卻還騙了我呢……”

她趕緊放開他，卻見他皺起了眉頭，咳了好一陣以後，那雙眼睛，終究也遲緩地展開了。

“你騙我，騙我說，我們，還能夠一輩子……一向到老。”

她將那幾包藥和水囊一起揣入懷中，拍了拍馬背解開了馬的韁繩。馬兒不能瞭解地嘶鳴一聲，她卻再不看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