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就看到李芳遠騎著馬,攔在官道的正中。白馬錦衣黑披風,矗立軒昂,雖一人一騎卻有千軍萬馬的奪人氣勢。
蓮花的馬車緩緩駛過,二人的目光遠遠交叉訴儘千言萬語。前麵的車馬跟上去,一點點粉飾住,終究看不見。
揮手間,國王王妃母親和百官百姓的身影垂垂小去,“永結天朝之誼!” “公主順風安然!”此起彼落的呼聲也越來越小。終究轉了個彎兒,景福宮消逝不見。
春季雨水多,又常碰到下雨。細細濛濛的,半天下來卻衣服儘濕。蓮花擔憂佛經,常常親身疇昔查抄看有無被雨打濕,還好保護細心用油布蓋得嚴嚴實實。
此時已是蒲月,恰是初夏時節。江水碧綠清澈,水遄流急,浩浩大蕩直奔黃海而去。
佛經,人蔘,漆器,年糕,貢米……三十輛大車裝得滿滿的。另有五十匹高麗馬,也是貢品。國王派了知密直司事南豁攜奏章隨行,中軍趙克帶了一百六十名流兵護送。人多混亂車馬嘶鳴,景福宮門口諾大的廣場竟顯得有些擁堵。
“公主!公主!”善喜叫著走上了山坡:“趙中軍說船隻正在籌辦,約莫半個時候就能上船了。”
從漢城解纜時恰是初春,路上化雪泥濘,車馬輜重極是難走。蓮花常常下車本身行走,保護兵士大多做了推車小工,司事和中軍也變成了搬運伕役。就連海壽這個妙手,也不得不消他的軟鞭拖過蓮花的馬車。
李芳遠點點頭,說道:“皇太孫人不錯,東宮現在也隻要一名王妃,你去了應當不會太差。但是天子和諸王百官那邊,不要輕舉妄動。”
海壽的軟鞭乃是沙迦派幾代相傳的寶貝,海壽出師時師父千叮萬囑地交在他手上。“師父曉得的話該吐血了吧?”海壽一邊拖車,一邊憂愁。
不久出了城門,上了官道。蓮花回過甚,望向城門。
洪武三十年三月二十六日,朝鮮宜寧公主自漢城解纜,奉聖旨赴大明都城應天府入皇太孫東宮。
碰到過數次大雨,隻好停下來等雨停,但是又不必然正幸虧有遮擋的處所,成果淋了兩回。民工和兵士多有抱病,又要煮薑湯熬藥。善喜也病了一場,高燒不醒,隨行的醫官湯藥鍼灸火罐艾熏,無所不消,好輕易才保住了小命。
街道上偶然還見到揮手錶示的百姓,也聽到“公主順風安然!”的祝賀,蓮花一一淺笑著揮手。
國王王妃帶著文武百官在光化門外送行,世人有歡暢慶祝的也有哀痛憐憫的。曹夫人眼睛紅紅,想是哭了不止一夜,拉著蓮花的手,說不出話。鄭尚宮扶著曹夫人,在她耳邊低低安慰。
上了官道後車速較著加快,路旁的樹木飛速掠過。蓮花端坐車中,闔上雙眼,沉默不語。連一貫話多的善喜明天也不言語,車廂裡一片沉寂,隻聽到車軸吱吱的轉動,車伕不時“啪!”揮一下長鞭。
“到了京師萬一有甚麼事,就去找我的人。”
蓮花本日按製盛裝,雲鬢矗立似華茂春鬆,宮服富麗如霞印澄塘,真是瑤池不二紫府無雙。握著母親的手,似握著十七年以來的依托,隻是不捨。
彆了,漢城!
鄭尚宮低聲提示:“公主!時候到了。”
蓮花也是第一次坐船,有些頭暈,雖端端方正地坐著,但麵色煞白。海壽走來悄悄地遞過一杯水:“公首要不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