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點點頭，回身望著江水，不再說話。

春季雨水多，又常碰到下雨。細細濛濛的，半天下來卻衣服儘濕。蓮花擔憂佛經，常常親身疇昔查抄看有無被雨打濕，還好保護細心用油布蓋得嚴嚴實實。

南豁和趙克帶著兵士車伕躲得遠遠的，瞥見蓮花，遙遙施了一禮。

蓮花吃了一驚，緩緩站起下了馬車，往前走去。

蓮花的馬車緩緩駛過，二人的目光遠遠交叉訴儘千言萬語。前麵的車馬跟上去，一點點粉飾住，終究看不見。

不久出了城門，上了官道。蓮花回過甚，望向城門。

李芳遠輕歎一聲，伸手托起蓮花的下頜，凝睇著她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不去，好不好？”

蓮花不語，過了一會兒從懷中取出了自超大師贈與的琉璃寶塔，麵對江水，悄悄說道：“琉璃塔，我就要帶你回家了，你歡暢麼？”

海壽的軟鞭乃是沙迦派幾代相傳的寶貝，海壽出師時師父千叮萬囑地交在他手上。“師父曉得的話該吐血了吧？”海壽一邊拖車，一邊憂愁。

二人沉默很久，李芳遠彆過甚，揮揮手道：“你走吧。”蓮花也一樣不敢看他，回身疾步上車。南豁和趙克見到李芳遠表示，重整車馬，再次上路。

蓮花也是第一次坐船，有些頭暈，雖端端方正地坐著，但麵色煞白。海壽走來悄悄地遞過一杯水：“公首要不喝口水？”

不等蓮花叮嚀，海壽早已飛掠向前，善愛獵奇地下了車，往車隊火線張望著。

陽光光輝，琉璃塔寶色流轉似有喜意，它是聽懂了蓮花的話嗎？

國王王妃帶著文武百官在光化門外送行，世人有歡暢慶祝的也有哀痛憐憫的。曹夫人眼睛紅紅，想是哭了不止一夜，拉著蓮花的手，說不出話。鄭尚宮扶著曹夫人，在她耳邊低低安慰。

白馬俄然前身直立，引頸長嘶。嘶聲穿透雲霄，在空中久久反響。

春寒料峭，蜂蝶紛繁，白楊樹枝頭略帶了點翠意，恰是“萬樹宮邊綠，新開一夜風”。街道上一大早就儘是攜老帶幼的百姓，蜂湧前去景福宮光化門外。景福宮光化門大開正門，彩旗飄蕩。一排排侍衛行列劃一，盔甲光鮮。

走了幾步，就看到李芳遠騎著馬，攔在官道的正中。白馬錦衣黑披風，矗立軒昂，雖一人一騎卻有千軍萬馬的奪人氣勢。

街道上偶然還見到揮手錶示的百姓，也聽到“公主順風安然！”的祝賀，蓮花一一淺笑著揮手。

“嗯。”蓮花低著頭，幾不成聞地承諾著。

彆了，漢城！

“嗯”。

物我兩忘，麵上垂垂出現瑩光。海壽冷靜地站在一旁守著，端著水杯的手臂動也不動，杯中的水竟可貴搖擺。

蓮花看著他，臉頰潤濕，發稍上結著白霜，連睫毛上也是水痕，明顯是一早就出門奔行至此等待。一字一句的話語充滿無法和啞忍，寶石一樣的眼睛裡閃動著小小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