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露是波斯國進獻的，似是葡萄所釀，醇厚苦澀。容鬱下認識地想，如果能與忻禹同嘗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隨即又想到本身身中劇毒，能拖得過量久還是未知，不由心中酸苦。卻聽太後問：“容兒感覺味道如何？”容鬱回道：“公然甘旨。”太後笑道：“既然容兒喜好，那麼今後每三個月來慈寧宮陪我共飲罷。”

次日忻禹上了早朝，容鬱閒極無聊，坐在偶然亭裡做針線，太陽垂垂上來，忽知琴來報，說是慈寧宮遣人前來，請容妃疇昔。容鬱手一動，針刺破手指，殷殷的血濺在烏黑的織錦上，如桃花盛開，素淨非常。知棋扼腕道：“可惜了好好一張帕子。”容鬱怔道：“原是承諾做給春燕姐的，春燕姐隨皇後去了，你幫我去蘭陵宮燒給她吧，儘了我的心，小小汙損她不必不怪我。”知棋領命去了。

容鬱慘淡笑一聲：本來這就是關雎宮。

容鬱心下稍安，卻不知絳綃對每個妃子都是同一套話，連字句都冇改過。

未幾時到慈寧宮。前次來是早晨，月色昏黃，看甚麼都不甚逼真，此次倒是天光恰好，慈寧宮不若蘭陵宮大氣富麗，勝在精美詳確，一步一景，纖細處尤見心機。

容鬱不敢答是，也不敢答不是，隻將素白一張麵孔漲得通紅，頭低了又低，恨不得地上生縫，好直接跳出來。

“皇上駕到――”門口傳來通報，聲音方歇，忻禹已經大步出去，視野落到容鬱麵上，淺笑道：“你也在這裡啊。”容鬱見他額上微汗，心中不由打動，想道：他必是得了動靜，怕我有個萬一……如此，倒是我愧對於他了。

天衣無縫。

容鬱早有答案：“固然每次都是桂香，但是配料各有分歧，陛下細心嚐嚐，可有反覆的？”

忻禹擺手道：“朕和你打趣呢，你倒當真了――難為你心細。”容鬱嫣然，倒是冇有接話，隻軟軟靠疇昔，軟玉溫香，風景旖旎。

忻禹笑一笑，不說好，也說不好，隻抿一口粥道：“你倒風雅。”又道：“奇了，怎的每次都是桂香，就不怕朕感覺膩？”

容鬱轉頭去，太後笑吟吟地站在門口：“今兒真是乏了，打個盹竟花了這麼久，倒是蕭瑟你了――看到有喜好的書了嗎？”

走了半日，太後忽止步道：“哀家公然老了，不過這一小會兒，倒覺乏了，你先看看罷，哀家去歇著了，在哀家這裡不必拘束，當是你的翠湖居好了。”

容鬱多麼機靈，天然明白太後是在表示她，她中的毒隻要每三月來慈寧宮取一次解藥便可，心下一鬆，笑道：“誠所願也，不敢請耳。”

容鬱不敢再扯謊，答道：“略微認得幾個，讀過詩經和唐詩三百。”太後對勁地點點頭，道：“長日無聊，多讀點書老是好的，哀家閒暇時候也喜讀書，皇兒用心，給哀家安插了書房，你既來了，就隨哀家去書房，挑幾本喜好的帶歸去罷。”

以太後之尊，又有甚麼不能說、不便說的？除非是……

“在蘭陵宮奉侍過阿微？”

容鬱忙忙要跪下認罪，太後卻攔住她，含笑道：“不過和你說些頑話，你又當了真，在皇兒麵前也這般束手束腳麼？”

太後攜她的手問：“可識字？都讀過些甚麼書？”

容鬱不敢想下去，如若事情當真牽涉到忻禹，她就是填上一百條命也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