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燁慚愧地昂首看看站在牆邊的王亮,他卻無所謂地睜著那對雙眼皮極深的大眼,傻乎乎地東張西望……更有甚者,下課時王亮還顛顛地跑過來,把一塊披髮著薄荷香味的極新的橡皮扔到她坐位上。柳燁拿起一看,橡皮是乳紅色,約莫四厘米長三厘米寬的長方形,上麵繪著一隻敬愛的小白兔在草地上奔馳的鏡頭,富強的綠草中間裝點著兩朵素淨的小紅花。這類橡皮是比較貴的一種,柳燁平素是捨不得買的。固然每次去合作社(商店),她都要讓辦事員阿姨拿給她看看,然後她隔著包裝薄膜把它放在鼻尖上貪婪地呼吸它那芳香的氣味。但是現在這塊橡皮放在她手裡卻像一隻可駭的蛇,她像怕被它咬傷一樣,惶恐地把它扔到渣滓簍裡。當然放學時她走到課堂前邊的渣滓簍扔橡皮時,轉頭看看,王亮正趴在課桌上低頭做算術題呢,他對她的心機和行動不得而知。
柳燁從深思中驚醒過來,從速穿上涼鞋,緩慢地向小文子趕去。
教員手裡拿著一尺多長的紅色棉花杆,當作教鞭。
第二節語文課,她竟打起盹來,她頎長的眼睛一開一合,高高的鼻梁像個直挺的玉柱,兩道彎彎的柳葉眉,皺成小小的山嶽,使她那白淨精美的瓜子臉透出極度的倦意。她的頭一點一點的,有幾次讓她坐立不穩,幾近趴向桌子。她黑亮厚密的頭髮,被外婆梳成都雅的兩條半長的辮子,然後挽起用綠色的綢帶纏住對稱地纏在腦後兩旁。前額的劉海齊齊地蓋在眉上,劉海和髮辮之間是一條清楚的模糊露著頭皮的橫線。她的髮型是外婆照著年畫上的孩子的髮型經心梳理的。每天酷愛餬口的外婆老是給她打扮得鮮敞亮麗。她的穿戴也總能引領兒童們的時裝新潮流。
“不知甚麼時候開端,本身開端偷偷地逃課呢,真驚駭費事的算術題和難寫的作文。更怕教員的罰站。坐在課堂裡有一種被捆綁的感受,感覺時候彷彿驢推磨般遲緩地前行……我的這些感受,外公、外婆是不會明白的啊!”
街坊們走後,屋裡就剩下外公、外婆和柳燁三小我了。外婆在忙著清算著桿秤、提籃,塑料桶等。外公在一旁數著錢:“哎,忙了這一陣,才賺到十五元錢啊!”
下午是兩節語文課,柳燁不耐煩地從書包裡取出語文書,看到外公經心給她包裝的牛皮紙封皮,她內心稍稍有些壓力。
柳燁用本地話讀著(教員教課也是用本地話)黑板上用紅色粉筆寫得工工緻整的撲克牌大小的字:國度,民族,扶植,勤奮……當讀到“國粹”時,她遊移了,教員嚴肅地喊道,“快鬥(讀)啊,不會鬥(讀)了吧!”
柳燁看著外公朽邁、遲緩的身影消逝在方格木視窗,才把視野收回來。
她們在最後一聲預備鈴落地之前總算坐到坐位上。
每到節日到臨,她就會跑到四周的被服社催促叔叔阿姨快點給她做衣服。當外婆給她買的花布在叔叔阿姨的巧部下變成標緻時髦的衣服時,她的內心如吃了蜜,在她眼裡,餬口就是春花,是夏風,是秋實,是冬陽。這類誇姣的體驗,幾近在每年的五1、六1、十1、春節等日子裡定時地津潤著她稚嫩的童年……
外婆一邊拉凳子讓他們坐下,一邊好脾氣地解釋道:“你看,我一個老婆子,還帶個孩子,能有多大的勁呢!”外婆打包票說,“下次去,必然先給你們預定啊!”這些人才消了氣悻悻然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