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冰潭中閉關五十多年，又被唐軫取走了影象，師兄弟們顛沛流浪的時候，他卻彷彿無知無覺地躲懶一樣，滿心安靜無波，程潛一想起這個，就甚麼火氣都冷了下來，沉到肚子裡，化了滿腔慚愧的灰。

程潛將霜刃橫在膝頭，藉著那劍身上一點涼意入定調息，嚴爭鳴就冷靜地坐在一邊守著他。

嚴爭鳴將程潛捂住嘴的手拿下來，一點一點地擦潔淨他嘴角的血跡，問道：“疼不疼？”

嚴爭鳴俄然緩緩地抬起一隻手，端住了程潛的臉，觸手冰冷，像是比凡人體溫低一些，他長年帶在身邊的霜刃劍彷彿也有所知覺，收回了躁動不安的蜂鳴聲，細細地顫栗起來。嚴爭鳴內心起伏如同地動山搖，想問程潛這些年去了那裡，想問他胸口的傷還在不在，想問他是如何過來的，有冇有吃過苦……千言萬語，堵得腦筋裡一片空缺。

李筠：“……”

像是經年累月的一場惡夢終究醒了過來。

扶搖山隱於秘境當中，近在天涯的弟子們或是震驚、或是蒼茫、或是在掙紮、或是在抽泣。

隻見他將真元逼到指尖成細細的一絲，穿針引線似的在這令媛難買的髮帶上刻了個傀儡符，他做得極專注，像是眼裡就隻要這麼一件事，完事彈指一點，髮帶便向程潛的頭髮而去。

他老是感覺本身已經充足軟弱，不需求再更上一層樓了。

嚴爭鳴不再理睬李筠，從懷中摸出了一條烏黑的髮帶――傳聞是塞北雪蠶蠶絲編成，雪蠶儲存不易，一隻雪蠶能活三千年，三千年吐的絲，也不過就能織上一寸半寸的料子，觸手生涼，暗盤上炒得代價連城，嚴爭鳴這個“撈錢公子”暗裡裡也隻扣了這麼一條，始終也冇捨得拿出來。

嚴爭鳴勉強恩賜了他一個目光，略微自嘲地苦笑道：“彷彿更嚴峻了。”

嚴爭鳴俄然一抬手攥住程潛的肩膀，毫不在乎他手中的利劍，一把將人從胸口拽到身後，像是無數半夜夢迴中千錘百鍊過一樣，拽過了他統統的遺恨。

程潛明顯也冇想到與他杠上的竟然是自家掌門師兄，他還冇來得及近鄉情怯，已經猝不及防地遭碰到，一時懵了，同時手忙腳亂地收回他那把金光閃閃的川資劍，以防一見麵就誤傷，被嚴爭鳴拽得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程潛這平生，不管是死是活，都未曾有半分退避，但是此時久彆相逢，大師兄的目光卻俄然讓他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打動。

怪不得大師兄第一次元神進入掌門印出來今後神采那麼丟臉！

那魔修彷彿已經完整節製住了韓淵的身材，張口吐出一團黑霧，黑霧原地化作了一隻龐大的鬼麵雕，鬼麵雕尖鳴一聲，快速展開雙翼，嚴絲合縫地將韓淵裹在了此中。

李筠再一轉頭，卻見嚴爭鳴已經歪頭靠在一邊睡著了，被大悲大愛好生傷了一回內府，他眉宇間帶著多年不見的疲色，陰霾卻不見了。

隻見那根髮帶輕飄飄地飛到程潛身上，挽起他方纔被嚴爭鳴打散的頭髮，工緻地打了個結，重新到尾，冇有遭到任何反對。

李筠冇好氣地從前麵捅了嚴爭鳴一下，問道：“掌門，你瘋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