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手一如既往的涼,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想要給他些暖。兩人也不禦劍,隻是一步一步踏入暗中,遠處江海餘生樓裡透出微小的火光,似在波瀾內裡浮沉,夜色彷彿更加薄涼。
鼻尖湧上淡淡的澀,說不清是打動還是甚麼,公儀修點了點頭。他不明白本身最後為何會應下,除了因為阿誰他小時候喊過姑姑的女人,因為父親臨終前的交代,或許還真的是……故國情深。
蒼朮再一次急倉促地回到樓子大堂,是在第二天下午。她正在紙上與淡竹玩猜馬燈的遊戲。瞧見蒼朮出去,南燭“唰啦”一下站起家子,問道:“餘生令派出去了?”
公子卿撩開門簾走了出來,點了點淡竹的小腦袋,“性命雖無貴賤,公子我的時候卻很有限,以是隻救那些我想救的人。”
諼怡公主麵上紅了一陣,眼底竟漸漸氤氳起淚光,“修兒……”她說,“你三歲能詩,四歲能文,七歲便能與諸父論爭天下。眼下大廈將傾,除你以外尚另有誰能夠挽危救困?莫非你便當真忍心,眼睜睜瞧著高唐黷攻進離皇宮,瞧著你的諼怡姑姑三尺白綾吊死在清極殿嗎?”
公儀修唇角勾起一絲笑,落在對方眼中卻像帶著淡淡的諷。“公主找錯人了吧,鄙人並非武將。”他說,“百萬軍前,墨客何用?公主尋我何用?”
“高唐黷若敢在離國土地上大肆殛斃,自有三神罰判等候他。江山易主,最為侵害的不過是統治者的好處,與百姓何尤?”公儀修拂袖道,“公主若以離國百姓說事,還請恕公儀修無能擔負。公主請回吧。”
暮秋的早晨夜深露重,又是水邊。那人披著一襲淡紫的大氅,將身形全部兒裹卷在內裡。聽到響動回過身來,也冇讓人瞧清兜帽底下的麵龐。
一曲奏畢,三人都冇有說話。公儀修忽而起家,對著一染塵報之一揖。她有些不解,一染塵的麵上卻已暴露淺笑。她看著二哥發怔,不知他此舉何意,更不知二人方以琴聲交換過苦衷。
是夜,公儀修與一染塵同坐樓頂操琴。
諼怡公主沉默一瞬,說道:“我曉得你還在為過往介懷,我也不敢求得你的諒解。當年之事確切是本宮與父皇做錯,才害得你父親與祖父……隻是人言故國情深,你縱不看本宮與父皇的麵子,也請為了離國百姓著想一二。戰事一起,刻苦的天然還是百姓……”
公主道:“高唐黷的軍隊打出去了。”
蒼朮點了點頭。“三枚。”他說,“此中有小我在最後一關傷得很重,你去問問公子,能不能……”
她掉隊二哥半步,瞧見他竟彎下身子,行以臣子之禮,“諼怡公主。”
一染塵的琴音還是明快出塵,她卻聽出二哥的琴聲似帶著些許不寧。琴為心聲,如此淡定的男人,到底還是漏了幾分苦衷。她想起阿誰在外求見的女子。淡竹偷偷問過蒼朮,傳聞那人現在還一向等在汀邊。
公儀修笑道:“如何,你想陪二哥一起去?”
南燭一邊忙著安撫住淡竹,一邊低聲對蒼朮道:“都這麼多年了,公子的端方你還不清楚嗎?除非那人本身爬到樓子裡來,不然公子如何能夠會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