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若緊裹著細麻布大氅,站在廊下,凝神聽著內裡的動靜,身邊,脂紅和羽妝看起來平靜,手裡卻下認識絞著帕子,直把帕子絞得冇一絲形狀。
薑府諸人都已經聚在程老夫人屋內,沈大人跟著薑奉德出去,程老夫人已經拄著柺杖迎出來,沈大人掃了眼滿滿一屋男女老幼,緊走幾步,衝程老夫人長揖到底道:“老夫人包涵,實在職責在身,不得已之事。”
薑奉德直直的看著薑彥明,眼看著薑彥明衝他不斷的點頭,才直直硬硬的轉過甚,摳摟著腰背,引著沈大人往府門出來,內裡,領頭的刑部小吏揮了揮手,諸小吏軍士諳練之極的往大門上貼了封條,七八人一隊,往府裡各處奔去。
再今後是二太太周氏,身子半歪在女兒薑豔瑩身上,薑豔紛虛扶著周氏另一邊,驚駭的四下張望不斷,二奶奶蘇氏緊緊抱著兩歲的兒子,一張臉白的冇有人色。再前麵,大/奶奶唐氏麵龐沉寂,半扶半拖著廖氏,趙氏抱著兩個多月的兒子跟在前麵,不時背麵看一眼被薑豔夏抱著的唐氏的女兒、三歲的枝姐兒,和被薑豔秋、薑豔冬牽著的女兒,五歲的葉姐兒。
內裡腳步短促龐雜,卻冇人往這個院子裡來,李丹若悄悄站著聽了一刻來鐘,悄悄舒了口氣,轉頭看著脂紅低聲叮嚀道:“你悄悄去院門口,從門縫裡往外看看,看看我們這院子是不是被隔起來了。”脂紅頭冇點完就開端跑,卻一腳踩在裙子上,羽妝忙一把抓住她,脂紅咧嘴想笑,笑出來卻象哭,推開羽妝,提著裙子往外奔去。
“沈大人客氣了,能得大人前來抄檢,是薑家的福分,多謝沈大人!”程老夫人微微頜首,沉寂的報答道,沈大人歎了口氣,轉頭看了看四周苦笑道:“官家旨意,薑奉禮父子喪芥蒂狂,附逆謀反,著查抄薑家,薑家諸人收監待查。”程老夫人身子微微晃了晃,閉了閉眼睛,聲音沙啞的低聲道:“沈大人,我那三兒荒唐不爭氣是有,謀反他斷不敢有,求沈大人代為轉呈。”
沈大人打量著薑彥明,極輕的感慨道:“當年我和李兄同科退隱,他那女兒方纔出世,粉裝玉砌的一個玉娃娃,轉眼也嫁了人。”薑彥明眼睛突然閃出亮光,一句話冇說,隻衝沈大人長揖到底,沈大人彷彿冇看到薑彥明的重禮,轉頭看著薑奉德,抬手錶示道:“薑兄,時候不早了,請吧。”
“要不,我出去探聽探聽?”脂紅忙建議道,李丹若苦笑道:“你還敢出去?這抄家的……都是凶神惡煞當慣的,如果……你就是個醜八怪,也能拿了賣一串大錢,還敢出去?”脂紅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多話。
“沈大人……大人……請吧……”薑奉德顫抖著伸手扶了門前柱子,眼淚一串串往下落,沈大人悄悄歎了口氣,正要揮手令人進入,大門口急衝過來一輛藍呢肩輿,直衝到台階前才停下,轎後,薑彥明和姚德慶緊跟而進,冇等肩輿停穩,威遠侯姚鎮江就掀簾從轎裡出來,直衝下台階,衝沈大人長揖到底、氣喘籲籲道:“沈大人,且慢,且慢,鄙人有一事得和大人說。”
這一趟抄檢極其彆扭,主子們要麼走了,要麼已聚在一處,庫房東西和帳放的整整齊齊,各屋的差未幾已經空了,冇有哭喊亂叫,刑部小吏儘管盤點造冊,再順手裝點東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