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炕上的蘇老爺子一向在看著視窗,聽了這聲音,艱钜地轉過甚來,見到蘇柳姐妹二人,渾濁的雙眼一下子流出了眼淚來。
曹奎也拍了拍陳氏的手道:“聽孩子們的吧。”
陳氏見此就歎了口氣,道:“這死者為大,現在他都死了,到底是你血緣名分上的爹,就歸去看一看,全了這份孝,也不落了天下人的話柄不是?”
幾人同時看去,隻見黃氏捏緊那信封道:“柳兒啊,你爹太不幸了,你看這靈堂安插的多粗陋,這讓他走都走得不安樂啊,你看是不是該做幾場法事,也好讓你爹早登極樂?”
前人都注嚴懲喪事時屍身齊備,算是齊劃一整的來,劃一的走,蘇長生的屍身在仵作驗完屍後就發還給蘇家了,就停在分給他那房的東院屋裡。
蘇慶祥領著蘇柳來到老爺子的屋裡,叫了一聲:“老三,你看誰來了?柳丫頭返來了。”
陳氏聽了鬆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曹奎一眼,後者笑著點了點頭。
“我姐妹二人早已出了蘇家一族,當初蘇長生也是以二十兩將我賣了,提及來,我們實在已不算蘇家人。”蘇柳淡淡隧道。
聽著眾鄉親竊保私語,黃氏神采很欠都雅,想要發作,蘇慶祥便搶先道:“你故意就好了,快出來上香吧。”
蘇柳嘴角抽抽,蘇小就抬高聲說了一句,道:“恐怕人不曉得她有多疼那人似的,嘖嘖,忒會作。”
蘇柳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冷道:“黃老太,我想你是耳背了聽不清楚,剛纔我說的很清楚,我早已不是蘇家人,來這一遭,也是出於道義。想真給你兒子做法事,何不把我貢獻給老爺子被你撈去的那點子錢拿出來哭他個七七四十九日?”
蘇柳冷下臉來,蘇小則是無所謂的隻看著蘇柳行事。
蘇柳倒是看也不看她,隻是從青衣袖子裡取出一個白紙作的信封,交給蘇慶祥,淡道:“這是我們姐妹的一點情意。”
“並且,這事有一就有二,我可不想招來個大費事。”蘇柳緊接著又道。
走進停孝的屋子,八仙桌高築,供奉著生果,燃著香燭,地上鋪著乾草,蘇長生就停靠在牆邊的木板上,穿戴一身極新的壽服,腳朝門外對著,臉上覆著一片白紙,額上位置用銅錢壓著。
“不必了,死者為大,無謂打攪他的安寧,讓他安溫馨靜的去吧。”蘇柳再一次回絕道。
有人取了兩炷香給蘇柳兩人,兩人整齊地對著蘇長生鞠了三躬,在靈前插上香就算了。
蘇慶祥臉一陣青一陣白,下認識地看向蘇柳。
喪葬軌製有五等,這斬衰,是最重的一等,喪服以粗麻布所作,在做的時候不能用剪刀絞,要用刀砍,故叫“斬”,並且不能縫邊,要把碎的穗子都留出來,表示最哀思。凡是服這頭一等斬衰的,隻要四種環境穿,一,臣為君。二,子為父。 三,妻為夫。 四,父為嫡宗子(比較特彆)。而服喪的時候最長,三年。但這個三年是有水分的,實際是二十七月。
見姐妹倆如此行事,世人都神采微變,鄭氏強笑道:“柳丫頭,你是遠親的女兒,該以斬衰服喪的。”
蘇柳既為遠親女兒,是該以重等服喪的,可她卻隻是綁了一條粗麻布,這就連最末等的緇麻都怕不算,頂多是普通友情的人,這又怎不讓人震驚?
“大伯爺,既然來了,我去看看蘇老爺子吧。”蘇柳理也不睬黃氏,看著蘇慶祥道:“你如果得空,也陪我一道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