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伕朝她笑笑：“今兒早上料吃得少了，這會子這牲口肚子餓些，女人若不急，且等它地上吃一會子，飽了就走。”

馬伕看她短長，一時也犟她不過，一甩手就又呼啦啦響鞭子，直坐到壽光山腳下，馬伕朝她喊道：“女人，前麵就是壽光山，上不去了，你自個兒去吧。”

那些小我雖是男人模樣，卻聲音綿軟彷彿女人，明珠另有些思疑，不料此中一個就開口了：“大仙，這小鬼兒說了甚麼？可否也讓我們這些凡人聽一聽。”

這時候一個門徒站起來趕道：“你們不要毀了我們徒弟的清名，我們徒弟向來不收人財，都走吧。”

王妃陳氏用粗胖的雙手把她按在連欄上笑道：“冇事兒，俺又不是人家金窩窩生，銀窩窩養，俺之前吃過的苦多了，甚麼活計冇乾過？當了兩三年王妃自發得得臉了，也猖獗了，現在才曉得，當初也不過做了一場夢。現在人家得寵，我‘重操舊業’，也不臊這張臉。”

她走進了些，還未拍門，卻瞥見門半掩著，她從門縫朝裡望瞭望，竟被唬住了。

一個老頭子口中嘰裡咕嚕念著咒語，手裡拿著一把款項劍，一旁弟子叮咣叮咣敲鈴、打鼓，正在明珠偷看之時，那老頭子“轟”得一聲口裡噴出一團火焰，火光直往天上衝，嚇得一旁幾個穿戴綢緞的人閃在一邊，瑟瑟顫栗。

明珠聽後，喟然一歎：“幸虧您來了王府，不然日子也忒折磨人了。”

那些寺人一聽，喜得無可不成，朝張天師磕了不知多少的頭，這時候一個小羽士把一個小木匣取了過來，木匣當中放了三顆金燦燦的丹藥，他們接過丹藥，擺佈看了好久，都歡暢壞了，一口吞到肚子裡，又千恩萬謝不提。

明珠聽得入迷，看著陳氏流汗的側顏，不由問道：“厥後呢？”

阿誰“張天師”把左手往前一伸，手裡彷彿拎著一個甚麼東西一樣在他們麵前晃了一晃，哈哈大笑道：“你們瞧瞧，這是甚麼？”

馬伕應了，明珠才往山上看去，壽光山倒並不是很高，就是古木參天，泉水潺潺，固然非常喧鬨，但擾人耳目，看不清楚道觀在那裡。幸而山腳一徑是台階，看來留著給人找的。

馬伕聲聲的長喝，彷彿是極有規律的。三聲短，一聲長，鞭子下得勻，馬也不顧四周的風景，直往壽光山去。

本來，裡頭已經布了一個壇，正中一張大供桌，上頭擺著老君的牌位，又陳捐軀、香爐、令牌之屬，兩邊掛著令旗、旌纛，四周貼滿了符咒，地上一張步罡毯。

張天師朝阿誰叫清年的羽士使了個眼色，清年方道：“你們記得了，我們徒弟是大慈大悲，看你們不幸，這才把天王鎮邪丹給你們，你們的供奉他也是不會收的，我們隻是拿去佈施百姓，造福眾生，這顆丹藥你們吃了，能聽陽間裡的人說話也不會有甚麼災害，就是五濁惡世出的惡鬼也拿你們冇轍。並且你們死了，閻王爺瞥見你們的肚子裡有這顆丹藥，必然給你們網開一麵，放你們過了何如橋，來世不說做人，如果你們積善性善，做神仙也是有的。”

皇城如此繁華，可出了城卻各處都是鄉野之色，轉頭一看是一片喧嘩，往前望去卻又是一派疑花弄影的山色。暮春之際，一座座青黛的山上，抹上了一絲絲青碧，可紅粉交輝的模樣模糊可見，好似在那頭上插著兩三支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