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帥，為何不讓孩兒砍了那廝，趁機收編了其軍，大不了反了，他乙毗家的可汗本就是篡位來的，也該輪到我阿史那家……”眾將纔剛退下不久，後帳的門簾子一掀，本已被拿下的阿史那魯達走了出去，口中無遮無攔地嚷道。

“是，父帥。”阿史那魯達磕了個頭，應了一聲，站了起來，可又有些子不放心腸詰問了一句：“父帥，那龜茲國那頭……”

“猖獗，你給我閉嘴！”阿史那瑟羅不待阿史那魯達將話說完，猛地一拍桌子，斷喝一聲，打斷了阿史那魯達的話頭。

“啊，冇有，冇有，嗬嗬，隻是呢，這個，這個，唉，實在是不好開口啊，嘿嘿。”那班嘲笑著說了一大通，卻用心不說有甚難堪之所，擺瞭然就是要吊起秦文華的獵奇心，由秦文華來接著往下問，卻不料秦文華底子就不中計，笑了笑，乾脆閉緊了嘴，隻是一副獵奇的模樣打量著那班，搞得那班反倒心虛了起來。

“啊，秦刺史客氣了，嗬嗬，來人，看座。”龜茲王那班不是第一次訪問大唐使節了，對相乾禮節自是熟撚得很，不過這一回卻並冇有按常例酬酢一番，乃至冇有對大唐天子停止問安，隻是大刺刺地揮了動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叮嚀了一句。

“殿下但是有甚難堪之處？”秦文華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乙毗拔奪人是放肆了些，卻不是傻子，哪能夠真兒個地在阿史那瑟羅雄師中與其火併，眼瞅著五弩失畢部諸將來勢洶洶，立時沉著了下來，也不出刀，隻是冷冷地掃了眼阿史那魯達手中那柄雪亮的彎刀，緩緩地轉過了身，看著麵色烏青的阿史那瑟羅道：“大帥籌算造反麼？”

秦文華不開口，龜茲王也不焦急，這兩人可就對上了，都快一柱香的時候了，還是冇人先開口，滿庭一片詭異的沉寂，到了末端，龜茲王實在是有些子受不住秦文華的凝睇了，側了下頭，算是避開了秦文華的視野，嘲笑了一下，故作不知狀地問道：“秦刺史此來是……”

到了此時，秦文華又怎會不明白那班是用心瞎整，雖不明白其用心安在，可心中倒是暗自警省，卻並不活力，笑了笑，也未幾言，悄悄一撩棉袍的下襬，端方地坐在了椅子上，目不斜視地看著那班，卻不開口，臉上儘是淡然的笑意。

“都下去罷。”見乙毗拔奪私行離營而去，阿史那瑟羅彷彿一下子老了幾歲普通，冷靜地坐了一陣以後，敵部下那幫子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諸將揮了揮手，有氣有力地叮嚀了一句。諸將見好端端的一場軍事集會尚未召開便告短命，各自都有些子低頭沮喪，待得聽阿史那瑟羅下了閉幕令，自是不想多留，各自施禮辭職不提。

下雪不冷化雪冷，這一條乃是知識，久在大漠的秦文華自是體味得很，固然室內燃著盆熊熊的炭火，可氣溫還是低得夠嗆，凍得人直顫抖，不過秦文華卻不是很在乎，因為他的心是熾熱的，體外的那些個酷寒涓滴也影響不到心中的熾熱，冇錯，是熾熱，是一種酬謝知遇之恩的激烈慾望在心中熊熊地燃燒著――一個出身豪門，並且又曾是沙盜頭子的讀書人被官兵抓住了，不但冇死，還當上了官，不但當了官，還是大官，雖說大西州現在還隻是其中州，可身為大西州刺史那便是從四品上的高官了，按大唐體製，五品以上的官便是初級官吏，能有具本上奏及麵君的資格，而這等殊譽不是豪門後輩所能有的，這統統的統統全都是越王李貞所賜，秦文華又怎能不深感其恩，更令秦文華感佩的是李貞的絕對信賴――自打秦文華上任以來，李貞向來就未曾乾預過民政上的事件，乃至連王府長史莫離也未曾乾預過，統統全都由秦文華說了算，這等用人不疑的氣勢實是令秦文華心折不已，故此，彆說隻是天冷了些，哪怕是下刀子，秦文華也敢往前闖上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