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聽音,劉旋風本就是個靈醒之人,哪會聽不出沙飛駝這話雖說得標緻,克內裡透著畏縮之意,氣急之下,氣都喘得有些子急了,恨恨地盯了沙飛駝一眼,強自壓下了心中的肝火,儘量安靜地說道:“沙老哥,按預定之打算,如果峽穀中無動靜,我等自可不必動,可一旦李貞所部被困穀中,我等隻需以弓弩把住穀口便可,又無需跟其死戰,何懼之有,即便事有不諧,要撤也是輕易得很,真有傷害的是某之二弟也,沙老哥未免太多慮了罷!”
星星峽無疑是極其蕭瑟的——周遭百裡內都不見火食,但蕭瑟卻並不料味著醜惡,恰好相反,星星峽的夜景說的上是戈壁中絕美的一景,那等滿天星鬥與山間“群星”相互照應的景象如果你有幸能看上一眼的話,一準會丟失在那等如幻如夢般的景色當中,沉浸而難以自拔,其中滋味實難以言述,唯有親眼所見,你方能瞭然此中的妙處。
夜很有些深了,實際上這會兒天早已過了醜時,算起來該是淩晨了,可劉旋風卻無一絲的睡意,隻是悄悄地站在本身的中軍大帳前望著天上的星空呆,臉上儘是落拓之意,當然,任是誰遭到他所經曆的這等慘敗,隻怕都會是這般模樣——想當初部下坐擁三千四百餘兒郎,是多麼的意氣風,可這才短短的半個月不到,竟然一敗再敗,三千四百豪勇之士到現在竟僅存千餘,乃至連沙飛駝所部都不如,麵對著這等慘痛的結局,劉旋風有種欲哭無淚之感,遠處不知何人吹響了羌笛,那唔咽的曲調飄入耳中,更是令劉旋風有種豪傑末路之感慨,但更多的倒是不甘之意。
半晌以後,一陣短促的馬蹄聲在峽穀間突然響起,一彪軍馬踏著夜色奔馳而來,轉刹時便已衝到了秦文華所站立的山腳之下,煙塵滾滾中,一片人吼馬廝,不數息,倉促而至的唐軍便包抄著小山包,於山腳下排開了陣型,卻並未展開攻山行動,可一股子肅殺之氣卻就此沖天而起,驚得小山包上的沙盜們狂呼亂叫地四下亂竄。
“哦?”秦文華醒過了神來,略顯肥胖的身子猛地一顫,也顧不很多問,沿著山間那儘是怪石嶙峋的小道急倉促地便往山腰處的宿營地趕去,不幸他一個文弱墨客,如何走得這般山路,一起跌跌撞撞地,要不是因徹夜月色敞亮,他這麼一急趕,非得摔個頭破血流不成。
見劉旋風揭露了自個兒的心機,沙飛駝儘自皮厚,也不由有些子老臉燒,剛想著講解1、二,卻聽得一陣短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不由地停下了話頭,往粗陋的營門處看去,立時便瞅見一騎飛騎踏著晨光滾滾而來,頓時之人恰是昨夜派去監督李貞所部的標兵之一,忙一拉劉旋風的胳膊道:“劉老弟,有動靜了,李貞小兒該是解纜了!”
星星峽因其山而得名——峽穀兩側之山岩多石英,每當皓月當空之際,山岩閃動如群星燦爛,故名星星山,而處於群山間的峽穀也是以被叫做星星峽,自古以來就是西域與中原的分水嶺,也是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首要關隘,星星峽的兩端分屬瓜州、安西,因著交通關隘之故,此地本來有處瓜州虎帳和一處小小的村莊,可自打沙盜鼓起以後,此處虎帳被沙盜攻陷,譭棄經年,小村莊也早已不複存在,隻剩下吼怒的風捲起漫天的黃沙在狹長的s形山穀裡盪漾、盤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