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了。”李靖冷靜了一陣子以後，漫應了一聲，揮了下大袖子，伸手取過靠在亭子邊上的柺杖，一撐而起，看了眼低頭不語的袁天罡，長出了口氣道：“師兄稍候，某去去便回。”

“柳公公請包涵，按軍製，光有聖旨而無兵部調兵函，任何人不得進此虎帳一步，請恕某不開營門相候，柳公私有何旨意請就在營外宣讀，某自當領旨便是。”薛萬徹透過木柵欄的空地，看清了來者確切是內侍監柳東河，但是卻並冇有命令開營，反倒是要柳東河當場宣旨，很有當年細柳營周亞夫之風采。

“啊，這……”柳東河明顯冇想到薛萬徹會是這麼個說法，一時候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遊移了一下，回過了頭去，看向了李靖地點的馬車，等了一陣，也冇見李靖露麵，心頓時便有些子慌了起來，正躊躇著不知該說甚子之時，卻聽薛萬徹再次開口道：“柳公公，軍中無戲言，爾如果無聖旨在手，卻私行擾亂虎帳，按律當格殺當場，念在爾是陛下親隨份上，本將給爾一個機遇，再不退下，休怪本將部下無情了！”

現在京師局勢還是不明，李靖自感肩頭的擔子極重，哪敢華侈時候，麵色一沉，大聲道：“傳令，全軍馬上進城，緊閉四門，履行宵禁，有敢抵擋者，格殺勿論！各軍之詳細安排由薛將軍決計。”

“老爺，內侍監柳公公已到了府門外，請老爺前去接旨。”就在李靖與袁天罡師兄弟倆冷靜相對之際，李府管家打著燈籠，領著幾名下人倉促而至，大聲稟報導。

“是！”諸將自是曉得局勢嚴峻，全都大聲地應了諾。薛萬徹一見李靖並冇有剝奪了本身批示的權限，心中也是歡樂得很，自是毫不客氣地大聲下達了各項號令，對諸軍各自的防區做出了妥當的安排。戌時七刻，三萬餘雄師拔營而起，向著五裡外的長安城澎湃而去……

“稟大將軍，隻要兩輛馬車和十幾名羽林軍。”那名親衛先是一愣，接著緊趕著答覆道。

“老奴見過衛國公，陛下有密旨在此，請衛國公接旨。”站立在前廳中的內侍監柳東河一見到李靖大步行出，忙迎了上去，先是恭敬地見了禮，這才從懷中取出一份卷將起來的密旨，雙手捧在胸前，大聲地稟報導。

夏季的夜老是來得較遲，這都已是戌時一刻了，天賦將將完整黑透，一輪將滿的圓月斜斜地掛在天涯，亮堂得很，將潔白的銀色光芒灑向大地，暉映得花圃裡樹影婆娑，輕風拂過，荷塘裡的富強蓮葉搖擺起伏，風過處，陣陣花香沁民氣鼻，這後花圃裡的夜景與白天比擬，自有另一番的情味，但是一身淡青色道裝的袁天罡卻涓滴也未曾為麵前的美景所動，隻是冷靜地聳峙在高高的屋脊上，一雙眼始終一眨不眨地凝睇著東方的夜空，直到一顆殘暴的流星俄然間從東方衝出，急地劃破天涯，袁天罡的身子這才驀地一震，眼中一道精光閃過，默立了很久以後，長歎了口氣，喃喃地唸叨了一句：“時也，命也，唉……”話音一落，一閃身，人已飛入了後花圃的亭子中，冷靜地在一身褐色單衣的李靖劈麵盤坐了下來，一張老臉上儘是寥寂之色。

“唉……”李靖望著袁天罡拜彆的方向，再次長歎了口氣，也不再擔擱，拄著柺杖徐行向前院行去，法度妥當得幾不似七旬之老者，行動間殺伐之氣漸行漸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