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道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那塊玉佩少說也是代價令媛之物,眼瞅著李貞順手便將此物賜給了杜平,心中一動,卻並冇有出言喝止,而是笑著道:“小犬無狀,讓殿下見笑了,殿下請屋內坐去。”
李貞是蕭灑地走了,可卻氣苦了杜平,一待送走了李貞,父子二人纔剛轉回廳堂,尚來不及坐定,杜平便有些子愁悶地開口問道:“父親,為何……”
“哈哈哈……,罷了,越王殿下既到了,平兒便跟為父一道去見世麵罷。”杜玄道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杜平的肩頭,一副隨便的模樣叮嚀了一句。
“老爺,越王殿下已到了堡門外,請老爺訓示。”就在杜玄道苦思棋局的當口,管家倉促走進了亭子間,躬著身子,輕聲地稟報了一聲。
“是,孩兒明白了。”杜平絕對是個聰明人,一聽之下,頓時便覺悟了過來,暗叫幸運之餘,忙不迭地應對了一聲,退出了廳堂。
大世家就是大世家,統統應酬的東西老是有備無患的,李貞等人剛纔落了座,一盞清茶都尚未飲儘,酒菜便備好了――四葷四素的精美菜肴,一罈美酒,既不顯得豪侈,又不至於寒酸,看得出杜府之人是用了心了的。
如何?李貞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又還能如何――蘇定方跟李貞共過事,自是曉得李貞是個如何的人,也曉得此時諸皇子奪嫡已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可眼瞅著李貞搬出了一大堆的大事理來,生生將劉大可往火坑裡推,不由還是有些子心悸的,內心頭暗自盤算了主張,此番奪嫡之爭中,哪怕再難自個兒也要保持中立了,如果萬一不謹慎占錯了隊,冇準下一任柳州刺史就是他蘇定方本身了。
“罷了,平兒,你也不小了,現在的朝局你也該心中稀有罷,此時爾入越王府尚不是機會,放心好了,為父不會讓你虧損的,下去罷。”杜玄道自是清楚杜平內心頭在想些甚麼,不忍見愛子難過,這便含混地提點了一句。
蘇定方話音剛落,李貞便立馬笑容滿麵地介麵道:“蘇尚書,柳州刺史出缺已有兩月,政務遲延不得啊,柳州父老但是翹瞻仰新任刺史的到來,如果拖延光陰,恐處所生變,那就不好了,唔,劉郎中此番汲引,雖越了兩級,可其人才德兼備,恰是朝廷曜拔人才的選,柳州能得劉大可這等賢纔打理,大治有望矣,父皇有言:用人當不拘一格,才德為先麼,蘇尚書覺得如何?”
“嗯。”杜玄道臉上的笑容早就不見了,沉著臉,抬了動手,表示杜平閉嘴,皺著眉頭思考了很久以後,長出了口氣道:“此事非爾所能與聞,爾休得在外頭胡言。”
杜平雖是生性沉穩,可畢竟還是少年,一樣有著少年的熱血,一聽能跟名震天下的越王李貞見麵,麵色刹時便因衝動而潮紅了起來,緊趕著便起了身,略帶一絲嚴峻地回道:“是,孩兒服從。”
杜家塢堡的後花圃中,有著一座漢初便立起的古亭――弈趣亭,此際,一身青色長袍的杜家當代家主杜玄道正跪坐在亭中的席子上,手拈著枚黑子,麵色凝重地打量著幾子上的棋局,其劈麵正容端坐著的是一個麵相清秀的少年,此人恰是杜玄道最心疼的季子杜平,時年剛滿十六歲,尚未踏入宦海,本來在杜陵老宅苦讀,數日前接到杜玄道的傳信,方纔趕到了塢堡當中,因著杜玄道隻任著諫議大夫的閒職,除上朝以外,不必坐班,父子二人便在這塢堡中以弈棋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