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不大，也就是兩丈見方，牆角處鋪著些枯草算是床榻，一盞暗淡的油燈撲滅在一張低矮陳舊的木桌上，其亮光僅能照到木桌的邊沿，在這等陰暗中不但不能起到照明的感化，反倒更增加了幾分陰暗的氣味，廢太子李承乾一身白衣木然地盤腿坐在桌邊，慘白的臉上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眼浮泛洞地諦視著火線，即便是李貞走進牢門的動靜也未曾令李承乾從木然中轉醒。

李承乾被李貞的口氣衝得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醒過了神來，猖獗地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道：“醉了，哈哈，某冇醉，自某懂事以來尚未有如本日般復甦，嘿嘿，某或許不會死，那隻不過是父皇在顯現其仁慈罷了，仁慈，哈哈，仁慈，某這一輩子也就到這兒了，剩下的日子對某來講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嘿嘿，但願長醉不長醒，某就是想醉隻怕也無甚機遇了，嗬嗬，八弟大才，將來定有一日能入得東宮，到時候自會體味到某之苦處，也罷，看在八弟本日送哥哥一場酣醉的份上，哥哥便奉告爾一句話好了――熬著，不管何事都咬牙熬著！罷了，言儘於此，聽不聽都由得八弟，回罷，哥哥醉了。”李承乾話音一落，便閉上了眼，斜靠在牆上，不言不動，再也不睬會李貞。

李承乾不像大要上看起來那般無能，這一條李貞內心頭稀有，他為何要反，李貞多少也能猜得出些根底――除了一起子兄弟在背後拆台以外，此中更首要的怕是跟自家老爺子的本性脫不開乾係，無他，李世民是個尋求完美的人，彆的不說，便是李承乾那瘸腿的模樣就入不得李世民的法眼，就算李承乾不反，李世民隻怕遲早也有一日會廢掉李承乾，更何況就才氣而言，不管是李恪、李泰還是李貞本人都遠在李承乾之上，李世民挑選的餘地多得很，這個太子並不是非李承乾來當不成，李承乾裝瘋賣傻不過是為了暗中培植權勢，做出最狠惡的一擊罷了，隻可惜他本來就不是個才氣出眾之輩，哪能夠跟一代大帝李世民扳手腕，失利自是無可製止的事情。

李貞雖未曾明指是何動靜，可納隆倒是明白得很，忙點著頭道：“稟殿下，批語已查清，就兩句――綿宇清除，乾夷坤寧。”

“大哥保重，小弟告彆了。”見李承乾不想再說話，李貞自是不想再多呆，一口氣將酒樽中的殘酒飲儘，起了身，躬身行了個禮，大步走出了牢房，李承乾雖未曾起家相送，可眼角卻不竭有淚水湧將出來，直到李貞去得遠了，這才長歎一口氣，望著滿桌的酒菜，愣愣地想著心機……

同病相憐談不上，兔死狐悲倒是有些，雖說李貞夙來瞧不起李承乾，也早就曉得李承乾逃不過被廢的了局，但是真到了李承乾被廢之時，李貞還是不免有些子酸楚，這或許便是同為天家後輩的態度罷了。自離了天牢，李貞也偶然再去彆處，獨自打道回了府，卻未曾想纔剛在府門前落了轎，就見管家劉德全倉促跑到了轎前，低聲稟報導：“稟殿下，晉王殿下已在府中等待多時了。”

“辛苦鄧牢頭了，十八，打賞！”李貞麵色平高山點了下頭，涓滴也不在乎鄧三寶那卑躬屈膝的奉迎笑容，大步走向了陰冷通道絕頂、由7、八名宮衛扼守著的單間牢房，身背麵鄧牢頭一迭聲戴德待德的阿諛話響得個脆亮――隻不過是引個路罷了，便能得了酒菜犒賞外加數十貫的賞錢，饒是鄧牢頭扼守天牢多年，早已風俗了犯人家眷貢獻，卻也從未曾得過如此重的禮，更何況這犒賞還是出自如日中天的越王殿下，天然更是令鄧牢頭內心樂開了花，馬屁話自是不要錢地往外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