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吱呀”一聲響,二樓露台上的門被推開了,帶得前堂裡熱烈的打情罵俏之聲也跟著澎湃進這溫馨的後院。不過隻一瞬,那門就又合上了,有兩人交纏著撞翻了露台上放著的擺件,跌跌撞撞地抵到了圍欄上。
“麵龐分不清,可這衣裳腰飾又不會作假。”老嬤嬤指了指頭一具屍身的腰間,“做老身這一行的,寶貝最是認得清,這是張府的小公子戴的羊脂玉。”
“顏好,這是我們的宋大人,你莫要耍貧嘴。”老嬤嬤斥了她一聲,“大人問的是你前天服侍的阿誰腰間有羊脂玉的張公子。”
“大人。”霍良從裡頭出來迎他,拱手道,“死者不止一個,案情有些龐大,還請大人前去一觀。”
宋立言感覺難以苟同,瞥一眼空中,感覺那青石上頭都浮著一層脂泥,瞧著就不想踏足。
“昨兒翠紅與客人混鬨,下了這池子戲水,不知如何就踩著了這些。”老嬤嬤拿帕子掩著口鼻,又作了作揖,“老身這千秋樓做的買賣雖不明淨,可服侍客人向來是不含混,樓裡若出事,老身第一個扭著犯事的去衙門,毫不會包庇,但這些……瞧著是幾天前的客人了,不知為何就死在了這裡。”
老嬤嬤偷偷看他一眼,掩唇低笑:“大人,我們這樓裡哪位公子點了哪個女人,那都是記取賬的,帳本上都寫著呢。”
琉璃珠被串成了簾子,劃開就是一陣小巧脆響,人過了再落下,彷彿春日裡一場雨打在瓦上。
“這裡頭死了人?”宋立言滿眼質疑之色。
宋立言不太喜好這處所,但心下感覺樓似玉如果來了,怕是要掰著人家的珠簾數值多少銀子。
顏好癡癡地盯著他瞧,嘴裡也冇個好話:“甚麼張家公子?大人,妾身服侍人的工夫那但是遠近聞名,每日來尋妾身的張公子少說也有十幾個,您問的是哪一個?”
“嘶,美人兒,下頭有人呢。”穿著不整的公子哥笑了一聲。他身上伏著一抹豔紅的輕紗,雪膚半露,傲視動聽。
宋立言皺眉。
“公子甚麼時候還在乎起中間有冇有人了?”才子責怪,“前些天您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可不也還……”
被他遺留下的美人兒香肩半露,慵懶地靠在雕欄上捋了捋有些狼藉的髮髻,眼尾一掃,眸子裡映出下頭那一身官服之人的影子來。
後院假山流水,養了一池錦鯉,倒也是好風景,隻是,那錦鯉池邊停了三具發白的屍身,屍臭沖鼻,非常煞景。他疇昔看了看,屍身冇有傷痕,已經被水泡得四肢腫脹,分不清麵龐。
她隻著了肚兜和長裙,一襲紅紗籠身,說是穿了,但一眼疇昔甚麼都看得見。中間的宋洵臉紅得要滴血,宋立言見的世麵比宋洵少,看起來竟比他還平靜,隻將眼眸垂了,沉聲問:“你最後一次見張家公子是甚麼時候?”
長寧街,千秋樓。
顏好。
宋立言麵無神采地收回目光,朝老嬤嬤道:“帶她下來問話。”
“宋大人?”
撲抱的行動戛但是止,幾個女人倒是見機,白著臉退下了,背麵上來個年紀大些的,施禮笑道:“老身管束不嚴,衝犯了,大人裡頭請。”
但是,在他麵前聳峙著的,是一座熱烈不凡紅燈低垂的雕花大樓,一樓門口人來人往,胭脂香金銀臭,和著女兒家的嬌叫聲,瞧著比趕集的時候還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