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華抹了淚,岔開話問道:“你姓晏?你能奉告我,你小叔叔姓甚麼嗎?也是晏?”晏九雲點了點頭:“那是天然。”
“菀mm,快鬆開我罷,不然我們都活不了了……”
而那駿馬則摔了個抬頭朝天,歸菀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撞得渾身散了架,待看清車軸懸於半空兀主轉動時,方知本身亦被甩了出來,四肢百骸似無一處不痛,她忍痛謹慎自車廂漸漸爬出,衣裳忽被刮住,渾身已是脫了力,咬牙一掙,刺啦劃開一道長口兒,暴露半截瑩白小腿,不管如何遮扯,也袒護不住,不得不作罷。
顧知卿不為所動:“婦人之見!帶不走的自會一把火燒了,不等戎豎來糟蹋,我和陸士衡誓同壽春城共存亡,”說著看向兩人,“你們的父親,毫不是貪生畏死之人,也但願你二人勿要等閒屈辱了家聲。”
顧夫人頓時咬破了唇,一把將兩人擁在懷中,慘淡一笑看向尚書:
“我殺了你們!”
說著見媛華竟俄然又冇了聲音,隻是呆呆墮淚,遊移朝她麵前走了兩步,揉了揉鼻子,抱肩若無其事的模樣:
尚書家顧夫人見歸菀淒楚獨立, 忙走上前來, 亦將她攬入懷中,悄悄親吻她額發, 含淚道:“你父母雙親隻剩你這麼一縷血脈,現在跋山渡水, 卻要往溫州逃命, 你兩人皆是聰明女人, 天然瞞不住你們, 隻盼你蜜斯妹二人,相互攙扶,一起安然到溫州見了程刺史便好。”歸菀星眸昏黃,已是噙滿了淚水,低下頭去,悄悄揩掉了。
這便對了,北朝天子雖姓元,軍國大略倒是控於權臣晏垂,丞相晏垂有八子,素重宗子,恰是十五歲便入朝輔政的晏清源,媛華狐疑世人丁中的大將軍,是否就為晏清源,這些年晏垂逐步放權,意在熬煉宗子,為其今後鋪路,晏清源亦不負父輩所望,頗具乾才,倘是能飲馬長江,劍指南梁,那便是彪炳青史的功業……媛華思忖了這半日,複又問道:
歸菀見尚書佳耦兩人身影漸成一線,兩側房舍飛逝而過,不知的是疇昔十五載的光陰,已永久的被她擲在了身後。
車軸轉動起來,聽得車伕一聲低斥,馬車微微晃了一晃,很快沉穩如山朝西城門駛去,兩人含淚翻開簾子,看著將軍府烏沉沉的府門從麵前垂垂挪動,一時恍然若夢。
便是她們現在口糧也減作一日兩餐,送走她們確是迫在眉睫。
“那也比留城中好,小將軍莫非要讓女人們等魏軍破城麼!”小六急得大呼,少年將軍心頭一震,終下定決計,吼一聲“放行!”
“隻怕你們出了城,碰上的恰是魏軍!”
幾名保護左擋右擋,底子顧不上兩人。
“你二人護的乃是文脈,特彆這裡有幾樣貴重的當代禮器,便是丟了命,也要護住了,倘萬一有變,你二人可知該如何做?”禮部尚書顧知卿忽悄悄啟口,顧夫人聽得一陣錯怔,很快會心,紅眼沙啞了聲音怒道:
“送女人出城!小將軍放我們走吧!”小六見是熟悉的一少年偏將,趕緊揚聲求道,那少年將軍遊移一瞬,亦是急道:
“菀mm,該不是將軍要出城迎敵?小六,你快去看看前頭到底出了甚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