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死了爹爹，然後，現在要給爹爹一個公道。

剛一啟口，就聽背麵醫娘陰魂不散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把東西一放，小丫頭眸子子滴溜溜轉了兩圈，落在歸菀閒時做的團扇上，牙色打底，碧幽幽的葉子上，托起一莖好大的白瑩瑩荷花來，就跟開在眼皮子底下似的，栩栩如生。

“這個世上，隻要我能還陸將軍的公道，也不止陸將軍。陳霸先的朝廷，不再是他儘忠的阿誰朝廷了，你另有甚麼心結？一併說了，我聽聽。”

歸菀頓時如遭了雷擊普通，愣在當下。

這個時候，恰是鄴城一年到兩端最熱的那會兒，昨夜聽了半宿□□叫，現在，窗子外頭那棵綴滿了粉嫩嫩苦澀甜花兒的楸樹上又藏了不甘逞強的知了猴子，也亮了相，歸菀聽得一身躁，胸口窩那早沁出了層細汗，她接過篾籮，卻起了身，轉過屏風背麵，換了件藕色襦裙，再出來時，醫娘已經忙著去隔壁乳孃那抱小郎君了。

“晏清源，你是不是覺恰當日冇一箭射死我，心有不甘？你到底還想如何樣？再殺我一回？我人就在這裡，你要殺隨便吧。”

她呆呆地望著他，隻感覺極不逼真，晏清源也不避，就這麼嘴角噙住一縷笑，氣定神閒地跟她碰撞著目光，耐煩實足，那兩隻眼，上高低下，毫無顧忌地在她身上滾了又滾，夏季衣衫薄，垂垂的，回她一記含混又讚美的目光。

她說著，眼淚一下奪眶而出，手底不由攀上他衣衿，攥緊了，抬眸淒楚望向他：

“哎，陸娘子，你再忍幾天，出去見了風可不好呀！”

電閃雷鳴了半夜, 一場透地雨後，凹地裡窪出水，□□就憋足了勁兒，聒噪了全部後半夜。

晏清源哈哈一笑：“他的薪俸，他的宅第，哪一樣不是拜我所賜？至於你，吃我的，穿我的，想翻臉不認人，門兒都冇有。”

晏清源抱孩子輕車熟路，這架式，一點馬腳也無，他轉眸，目光在歸菀臉上一過，有點戲謔的意義：

說著，嘖嘖搖首，在她臉上垂憐地捏了又捏，看著她因起火而死力禁止的翕動不止的櫻唇，還是不點而朱，飽滿嬌媚，他陰暗的眸子裡光芒一閃，俯下身子，毫不躊躇咬了一口：

他忽當真看了她幾眼，很快的，目光又移到小郎君的臉上，哂笑一聲：“看來，還是長的像我，約莫小孩子也曉得隨你這副模樣不大妙吧。”

“一個□□也能嚇死你, 看把你嬌氣的！都是小門小戶裡長的，是冇見過，還是如何著, 一驚一乍的, 也不嫌人煩！”

晏清源隻是笑，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用心盯著麵前的小娃娃，像是得了感到，小郎君醒了，不哭也不鬨，就這麼睜著兩隻黑是黑，白是白，清澈亮如一汪泉水似的眼，回望著他。

晏清源不氣反笑，一伸胳臂，單手牽住歸菀的結帶把她拽到跟前來，歸菀驚呼一聲，不待抵擋，被他重重給了一記爆栗子：

她對他，冇抱任何但願，說完便喃喃搖了點頭：“算了，跟你這類毫偶然肝的人說甚麼也冇用。”

“晏清源，你到底想如何樣？我不想跟你冇完冇了的，我爹爹的仇，我曉得報不了，我也不報了，我姊姊的事，小晏將軍同我說了，我也不會再恨你甚麼，你能不能彆一次次地來戲耍熱誠我？我也是人，也故意……”

小丫頭見她扭身走了, 才皺皺鼻子, 衝阿誰背影做了個毫不平氣的神采，暗道你個老貨，蹬鼻子上臉，不過接生個娃娃，還真把本身當這的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