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不取你的畫就是,你先好好答了我的題目,我天然不擾你。”那人想起三潼的脾氣,感喟著先收了手。臉上少了喜色,語氣卻更莊嚴了幾分。
“哦?你擔憂我?”三潼像是聽到甚麼極其難以置信的事情毫不粉飾詫異之色,“本來你擔憂的是‘我’啊?!”說著腰身一扭,側眸笑道,“小可何其有幸,能得溫大蜜斯體貼?不太小可粗鄙之人一個,可千萬當不起。”擔憂他?溫顏玉極少如此失了分寸。現在先是張口一聲“阿錚”,轉頭又來講擔憂的是他?唬誰?
從溫女人到溫大蜜斯。溫顏玉黯然:“你……竟是連一聲‘姐姐’也不肯再叫了麼……”她與司寇宇錚情分深厚冇錯,但對三潼又豈有半分作假?
溫顏玉被一句話砸得心口一窒,喉頭出現苦味,滿眼的物事彷彿蒙了層霧,此中閃現出一張慘白肥胖的臉倒是非常清楚。那張慣來木雕石刻一樣的臉極可貴地冇有皺起眉頭,而是衝她笑了一笑,說“如此便奉求你了”。
以往都是她求他,獨一一次反過來,本該令她歡暢萬分,究竟卻令她從承諾那刻起便多嚐了多少苦澀酸楚。可那張木頭臉恰好為此對她綻了笑容。
那人火了,脫手如閃電去扯那幅畫。三潼倒是像早就曉得她會這麼乾似的將手朝前一格,看似極輕極隨便的一個行動,卻將那人的手擋在半道上再進不得一分。
三潼口中的哥哥便是楚仟墨,是燕翎第三代當家的親生兒子。為人是冷僻了些,但對三潼這個冇有血緣乾係的弟弟卻極其心疼。六年前燕翎事發,五年前楚仟墨不知所向。
書架收回一聲纖細的“哢噠”響動後緩緩轉了個角度,暴露前麵掩著的暗門。一道人影在暗門內立了一會兒,目光沉沉地落在三潼身上,三潼倒是渾然不覺般自顧自地細細打量著麵前的畫作,不時落筆這裡添一畫,那邊補一點。
還真讓楚仟墨說得分毫不差,三潼這傢夥,公然極敏感,不管說很多麼周到,他也能憑直覺從中嗅出編造的味道;且為人極剛強,一旦讓他起了疑,他便毫不再等閒信賴。
聽得那兩個字,三潼挑起一邊嘴角冷冷一笑。這一笑令本來極淺顯的臉刹時光彩流轉,但也令一室溫度蕩然無存。
楚仟墨嘗對她道:“三潼的性子是彆扭了些,但人倒是極敬愛的。”她點頭,她也感覺三潼是個很成心機的小孩兒。
當初有多少是愛屋及烏?十幾年下來,她不知何時已經真的對這個弟弟上了心放不下了。
楚仟墨向來做事極有交代,丟下一句“有事要辦”便一去五年亞無聲氣,這事如何看都透著不平常。三潼每次見了溫顏玉都要問她,她雖有一套說法,但臉上的神采卻令三潼不能不疑。
那人頓時咬住下唇,心中悄悄叫了聲糟,可惜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阿顧……”
一句話讓那人把椅子扶手捏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三潼非常擔憂:“輕點兒,彆捏壞了我的椅子!這是上好的硬柳木做的對椅,捏壞了可冇地兒補去!”
孛爾帖赤那遣來的人分開後不一會兒,三潼走到牆角,手伸到書架前麵撥弄了兩下便又自顧自地回到書桌前提筆持續畫他的山川。
“你少給我打草率眼!你明曉得這事要扯上阿錚……”那人呼的一聲站起來,柳眉倒豎。不是她爆脾氣,是這個三潼總有體例氣得她一佛出世二佛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