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纔是至心話。”關卓凡沉吟道,“隻是我也有幾句至心話,不曉得你想不想聽?”
“丁世傑是漢軍,張勇則是漢人,全部軒軍裡團官以上的人,就隻要你跟我,是正牌子的滿洲八旗。”關卓凡的聲音不大,但是說出來的話,格外有分量,“論爵,論銜,論功,你都遠在白齊文之上,論情分,你我乃是存亡兄弟,如果不是非常之事,我如何肯讓你受這份委曲!”
等趙景賢來到巡撫衙門的時候,雨勢已經變得更大,四周白茫茫一片,遮天避地。但關卓凡和趙景賢兩個,卻都站在大門以外的雨地裡,由親兵撐著油傘,悄悄等待。
學政是辦理全省科舉和學務的要員,而江蘇人文彬盛,一貫是取仕的大省,是以江蘇學政一職,非翰林出身不派。一省學政,任期是三年,固然也算是“班子”成員,但職位超然,不但品秩與巡撫是平級的,並且不受巡撫節製,奏摺亦能夠中轉九重。乾隆年間馳名的“宰相劉羅鍋”劉墉,南菁書院的創辦者黃體芳,都是江蘇學政出身。
“你在鬆江掘壕扼守,大破長毛的盾車,是為軒軍之首勝。在崑山,兩破千燈,逼得譚紹光分兵回援。在姑蘇,派展東祿搭建浮橋,血裡火裡殺出了一條路,逼得郜永寬獻城投降。在七寶,單臂揮刀殺退長毛,身被七創――提及來,我關三約莫還欠你一條命!”
冇過量久,街口便轉出去三頂小轎,一起冒雨抬到了巡撫衙門的大門口,站班的親兵立即打著油傘,將轎中的三小我接了下來。
“伊克桑,你先留一留。”關卓凡安靜地說。
不過現在的學政是彭敏寬,那就好很多了――不但為人很機靈識竅,並且在上海的時候,關卓凡帶兵包抄道署衙門的景象,他至今還是曆曆在心,毫不肯意成為第二個何桂清,是以老誠懇實地管著本身的一畝三分,旁的事情從不肯伸手。
關卓凡也冇有說話,待到人走光了。邁步出了花廳,沿著廊子,走到二堂以外的屋簷處,負手望著麵前如織的雨簾,悄悄歎了一口氣。
“請老總唆使!”
“彆人……”伊克桑躊躇了一下,還是說了,“老總,我不是說非要當一個師官,如果是華爾,福鬼子,我也就認了――華爾不消說,福鬼子的洋一團能打,我也佩服,何況說到底,他倆好歹也是歸了籍的!但是白齊文……”
“子山,你不平氣。”關卓凡冇有轉頭,俄然說了這麼一句。
學政既然有如許的職位,如果跟巡撫不是一條心,或者是為人呆板倔強,那麼對於巡撫所要創辦的事件,是有能夠掣肘,成為很大費事的。
關卓凡也不再提這個話題,看看大師俱都無話,因而站起家來,他一起身,大師天然也跟著站起來。
大師聽大帥說要送到學政衙門去讀書,都笑了――冇傳聞過當了兵的人還能去讀書的。
關卓凡不打盹地一氣說完,盯著伊克桑,緩緩問道:“這些事,你覺得我不記得了麼?”
隻要一小我冇有走成。
“是。”伊克桑不曉得老總要跟本身說甚麼,承諾了一聲,便站在一旁不再說話,隻跟那些辭出去的同僚拱手道彆。
“遵不遵是一回事,服不平是另一回事。”關卓凡淡淡地說,“這裡冇有外人,我的脾氣你也曉得,本身兄弟,不準在我麵前扯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