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念德望了眼年紀尚小的李伯言，問道：“汝便是勳德兄的孫兒？”

“大郎天真了。”

李家的仆人都感覺丟臉，連個驛卒都喊永州敗家子，這臉丟的，唉。要不是賣身李家，李七斤這會兒都想直接跑路了。

不過攤上了本身老爹如許的敗家二世祖，萬畝良田，都不敷李康達謔謔的。

李伯言一聽是老爺子的字號，便道：“恰是。大父作古，伯言奉父之命，特來看望範公。”

範念德點頭歎道：“何來政績？”

現在黨禁連累，當初把酒言歡的同僚，恨不得拋清乾係，彆說在朝堂之上助力了，就是連封告慰信都冇有，人間冷暖，在老範心中五味雜陳。

“築堤圍田，湖廣兩地近年才得以鼓起，以是晚生才說範公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蘇常熟，天下足，如果範公管理恰當，不出十年，必定是湖廣熟，天下足！”

“你比不欣喜老朽了。”

範念德看向這年青的後輩，點頭笑道：“當年勳德兄兩眼如炬，時勢看得比誰都清楚，你就看不出來？”

範念德俄然回眸，想起來跟他說這話的人僅僅是後輩小子，便問道：“這些……都是你大父說的？”

李伯言點了點頭，說道：“永州大戶，皆築堤圍田，廣漠千裡。大父當年占得先機，豪擲令媛，地步數不堪數，因此得了個李半州的彆號。”

見到城內稀稀拉拉的車馬，為數未幾的店鋪，李伯言呢喃自語道：“難怪這些個貶謫之人，都會被貶到這裡了。這類處所，就算想要乾出些政績來，恐怕都是件困難的事情。”

“還請範老指教。”

“領了何職有何乾係？貶謫永州，必定在此終老了。”

李伯言這話，並非無的放矢。李家的地步是多，但是據他體味，種糧的人卻少，為何？永州壓根就冇多少人，冇人，拿甚麼種田？所謂的“湖廣熟，天下足”，這獲得明清期間才閃現，現在的湖廣之地，地廣人稀，天然無稅可收，也因為如此，貶謫的官員，都是被安排到這類處所，冇有政績，又被遠放，久而久之，天然淡出了官家的視野裡。

到了驛站，有驛卒上前，問道：“可有官文？”

“這是做甚？拿歸去。”範念德瞥了眼李伯言地上的兩張地契，直接回絕道。

“少爺去哪兒？”

“範公此次領了致仕永州，不知領了甚麼職？”

“李半州。”

李伯言淡淡地說道：“家父李康達。”

“範公此話何意？”

“範公可知現在永州畝數以何計之？””

“真不是。範公既知祖父眼界高人一等，當初棄了蘇杭家業，舉家遷至此地，會是無用之舉？”

李伯言鑽入馬車，道：“驛站。”

李伯言見到範念德如此神采，內心暗道有戲，如果這個老範兩袖清風，油鹽不進，那麼他這趟也就白跑了。

“額……彷彿是吧……”

見到李伯言收回地這麼乾脆，範念德也是嘴角一抽，這小子，懂不懂情麵油滑，任誰都不得推讓幾下，直接就收歸去了，真是不懂事啊。

“納糧進稅。倘若永州每歲糧稅比年廣增，範公何愁無政績？”

“額……”李伯言好不難堪，道：“範老可知，永州百姓如何稱呼吾家大父？”

李伯言點頭道：“非也。永州地廣人稀，若以畝數計之，上報朝廷，何來糧產？以是湖廣諸州，皆以糧作多少為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