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是五哥說錯話了,當罰,當罰!”
令將軍生得五大三粗,麵上線條粗曠,滿臉皆是黑黝黝的鋼須。脾氣一如其邊幅,本性鹵莽樸重,心中所想,隻要上陣殺敵,除此再不做它慮。但比來產生的一些事,讓最不喜好胡亂猜忌的令將軍都滿腹疑竇,就想喚七弟過來吐一吐胸中塊壘。
令、裴二人聞言心下好不彆扭,這是兄弟們之間該說的話嗎?再說了,本身二人何嘗做過一件拆台的事?
隻聽裴泓接著說到:“漠北戰事詭異的很哪,隻怕此次匈奴人所圖甚大,不是我們現在的兵馬能夠對付得了的。四哥已上書朝廷,細陳匈奴人的各種異動。傳聞聖上已著劉戈大將軍領兵十萬,趕赴漠北。到時候兩兵合一,不免會生齟齬,屆時還得仰仗二位兄弟從旁互助四哥。”
來人瘦高身形,將手套和氈帽取下,交給一邊躬身而立的親兵,暴露長條形的一張瘦臉,臉上不但冇有任何神采,彷彿連赤色都未有一絲,倒像是一張死人臉,讓人一見,遍體生寒。來人恰是駐漠北漢軍最高統帥,大將軍裴泓。
“好,好,好。”令北聞言大喜,杖傷彷彿都輕了幾分,叮嚀親兵在榻前的條幾上擺了些酒菜。
足足有五息工夫,除了帳外獵獵風聲,大帳內的三小我誰都冇有說話。
令北自嘲道:“不消,都怪哥哥這名字不好,令北,令北,哥哥我客死北地,畢生不得南歸,這都是天必定的。熊個姥姥的,兵馬之人,馬革裹屍,也冇甚麼大不了的。五哥就是不肯身後還在這苦寒之地做一個孤魂野鬼。七弟南歸之時,可彆忘了把哥哥的屍骨也一同帶上,哈哈。”
令北苦笑一聲:“熊個姥姥的,這點傷算得了甚麼!五哥死不了,七弟請坐。”
“五哥豈是不懂事的人,又何嘗不珍惜兄弟們的交誼?但有件事,這麼多年來,一向壓在五哥心上,氣都喘不過來。七弟,你腦筋好使,不感覺老九和老幺的失落,過分蹊蹺嗎?”
“七弟小巧之人,當真不懂五哥的意義麼?也罷,五哥心直口快,就明說了罷。”
張家一案,鬨得駐漠北漢甲士心惶惑,蠢蠢欲動。朝廷唯恐產生兵變,就任命威名素著的四哥裴泓接任大將軍之職,這才把軍心安撫下來。可四哥裴泓自出任大將軍後,脾氣大變,成心偶然總躲著眾兄弟。即便與兄弟們偶爾聚在一起,裴泓也老是一副心不在焉,坐臥不寧的模樣,雙目低垂,沉默寡言。世人覺得老四是受了大哥一事的刺激,並未多想。再厥後,老3、老6、老八前後戰死,彷彿都與裴大將軍的弊端戰事安排脫不了乾係,眾兄弟也隻能對月悲聲,徒喚何如。
裴泓滴酒不沾,令北就命親兵重新沏了壺好茶上來,道:“四哥軍務冗繁,須得珍惜身材纔是。內裡夜深天寒的,何必勞煩四哥又親身跑一趟。”
“五哥既有此雅興,小弟今晚乾脆就不歸去了,與五哥同榻而眠,談它一個徹夜,如何?”
令、景二人對望一眼,各自小口抿著悶酒,久久冇有說話。很久,才聽景培考慮著道:“五哥,當年你我十兄弟,自張大哥以下,哪個不是光亮磊落,胸懷開闊之人?如何小弟看四哥自升任大將軍後,彷彿全部變了小我,氣度如此侷促!”
“無妨無妨,這點皮肉傷,又算得了甚麼?”
“熊個姥姥的,蠻娃子幾時變得鬼精了?”令將軍暗罵一句,不再想這件令人頭痛的事,專候七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