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個無勇無謀的李守貞尚且如此，將來誓師北伐，在這裡對上了契丹人，恐怕眾將更是各懷心機！”柴榮表情有些愁悶，儘管持續低聲點評。“大晉當年為甚麼被契丹滅國？杜重威臨陣背叛是一方麵，各節度使都忙著儲存氣力，誰都不肯帶頭冒死，則是彆的一方麵。若符彥卿、高行周這些人奮勇搶先，杜重威哪有機遇跟契丹人去勾搭？”

這一日，步隊早早地到達了拒馬河邊。排在更早到達的其他商隊身後，籌辦向守關的稅吏交納厘金，依序通過河麵上的浮橋。

“不消找了，就這一條浮橋，周遭兩百裡以內，必定冇有第二條。這條河，跟我們曾經走過的高粱河，潞河都有一樣的費事，寬窄竄改不定，水量時大時小，並且河麵上冇有充足的橋梁！”柴榮此番北行，並不是完整為了經商。略一揣摩，便曉得寧子明正在看甚麼，一邊走動，一邊低聲說道，“不但是我們現在殺人輕易，脫身難！將來如果有人領軍北伐，也是個大題目。戍守一方隻要砍斷拴浮橋的繩索，就起碼能遲滯打擊方五天以上。如果此中一方不熟諳水文，選在了汛期作戰，未等打，根基上就敗局已定了！”（注1）

這話，寧子明就接不上茬了。一則，常思對他有活命之恩，他不肯在背後數落常思的不是。二來，在他眼裡，李守貞必定不是甚麼好東西，大漢天子劉承佑更不是好鳥，他們兩家打起來，麵劈麵直接拚個玉石俱焚纔對，最好彆拖累其彆人。

“嗯！”寧子明咬著牙點頭，心中卻有滔天肝火來回翻滾。

“那哥倆本來就是山賊，當然捨不得把本錢拿出來！”柴榮笑了笑，感喟著點頭，“不但是他們哥倆。李守貞退守河中，白文珂、郭從義和常節度率眾十萬圍城，從年初打到現在，連城頭都冇攻上去一回！要說前麵三位，用兵才氣但是比李強了十倍。但強攻就必定會折損精銳，以是大夥乾脆就在城外看著，誰也不肯先折了成本兒！”

“唉――！”寧子明的手從掛在馬鞍後的鋼鞭柄處挪開，對著河水長長地感喟。河邊上的哭聲已經停了，捱打的商販們存亡不明，打人的契丹小吏誌對勁滿。列隊等候過河的其他商販們，則一個個低著頭，將手縮在袖子裡，持續緩緩向前挪動，就像一大群等候宰殺的羔羊。

“大爺，大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商販們哀哭哀告，不敢期望能拿回貨色，隻求能逃得一死。

“大爺，大爺饒命啊！小的，不是要還價還價，小的前次過河的時候，的確隻收了兩成啊！”商販們捨不得財賄，不敢跑得太遠。用手捂著腦袋，哭喊告饒。

一眾等待過河的其他商販心有慼慼，卻誰都是敢怒不敢言。拒馬河以北，是遼國的地界。作為漢國百姓，如何能夠希冀這裡的官府能秉公辦案？捱打的那幾個不利鬼不去衙門，隻是丟光了貨色。如果真的跟著小吏去了衙門，恐怕連命都得搭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將來必定有一天，我們會帶著雄師打到這兒！”柴榮怕他打動，拉住他的一隻胳膊，低聲開解。

與黃河、桑乾河比擬，拒馬河的水量並不算太充分。但河道兩岸，卻極其峻峭，並且寬一段兒，窄一段兒，竄改不定。連帶著河水也時急時緩，滾滾滾滾，起伏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