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聽我？”我內心一凜。也是個不循分的女子呢。

關著門在屋裡，看不見雪融，隻感覺氣候漸暖。展開眼，本來已經大統十七年了。

他的標緻的髯毛亦開端斑白了。眼角堆著深深的皺紋。束髮插著烏木橫笈，穿戴玄色繡金的上領袍，金玉腰帶的青玉帶鉤上掛著一柄佩劍。

在聆音苑的日子是荒廢的，空缺的。這是我的不幸，但亦是大幸。今後身陷囹圄，心如止水，無貧苦楚。

後院裡，那扇連通著丞相府和聆音苑的拱門已經好久未曾開過了。前幾天眉生還在說，上麵的鎖都生了鏽，要找工匠來堵截了重換一把。

隻見她手中抱著一個小嬰孩。我在內心算了算日子，也不過才一歲不到。也不知特地抱到我跟前想要做甚麼。

總算抓住我的痛腳，她對勁地一笑，揚了揚下巴，說：“如何？你不曉得？大統十五年侯景就攻陷了建康。蕭衍被囚困餓死在建康。侯景因之前求婚於王謝兩家被拒，挾恨在心，在建康大肆燒殺高門。那些留在建康的高門大族幾近被撲滅了。你覺得平樂君另有甚麼光榮可言嗎？”

覺兒的聲音年青而敞亮：“家家在歇息嗎？”

我回過甚。

君還是清路塵，妾已成濁水泥。

“家家，你甚麼時候返來雲陽宮和我們同住？我想每天都見到家家呢。”邕兒軟綿綿地貼在我身上問。

宇文泰用度簡樸，對本身的女人倒是向來都不鄙吝的。

這是姬夫人叱奴氏。原是李弼府中的舞姬。

他乖覺地不再詰問下去。或許自小就能發覺偶爾繚繞在家裡的那團不安的陰雲是甚麼。自小就明白，阿誰讓父親顧忌、讓母親避諱的人是誰。

叱奴氏將手中的孩子交給身後的侍女，這才前後襬布打量著這天井，說：“這便是當年太師特地為夫人建的聆音苑嗎？那隔壁就是昔日的丞相府了。”

明月照高樓，流光正盤桓。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

兩個侍衛將已經半昏迷的叱奴氏帶了出去。宇文泰這纔回過甚來看我。他目光清冷，專注地看了好久，不發一言，最後回身拜彆。

她嫣然一笑，說：“直兒自出世到現在還冇有見過本身的阿母。剋日想著，直兒都快滿週歲了，如何也要來拜見一下阿母的。”

她是李弼府上送的姬妾，如果賜死有傷李弼顏麵，也會讓他惶恐不安。

行動沉實，也有幾分滄桑。

隻覺相思如扣，杜鵑啼血。

“是呢。”邕兒搶著說，“還為此被阿父怒斥過呢。”

他們拉著我走到天井裡，覺兒指著那兩株銀杏問：“這樹不如疇前富強了呢。”

叱奴氏嚇得退後兩步，抖著聲音說：“太師恕罪！冼兒……冼兒是得知夫人家中的不幸，心急如焚，特地趕來奉告夫人的！”

過了兩日，來了一隊禁軍，一個黃門手持聖旨。

叱奴氏噗通一聲跪下，不敢再辯白，隻叩首哭道：“太師恕罪！冼兒再也不敢了！”

真的惱了，說：“心急如焚？愛姬既奉寡人賢明神武，又為何膽小包天敢在寡人麵前信口雌黃？！”

剛踏下涼亭的台階，她在身後說：“鄒夫人。”

“用情至深，不過是時人以訛傳訛傳出來的。――姬夫人如果冇有其他事，我想去晝寢了。”我站起家，明顯白白地下了逐客令。

這是新帝嗣位第二年初夏，某個酷熱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後，看門的主子俄然出去講，叱奴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