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嘴角一撇,不覺得然地一笑:“大丈夫就該出奇兵,用奇謀。趁其不備攻其不料,我如何不算大丈夫?要怪,怪你剛纔盼著莫離來,一向心猿意馬。你豈止輸在最後一招,往前好久,你就敗局已定。”
忠孝難分身。
他展開眼,撩著窗簾悄悄看著內裡的街道。
我已說不出話來。還能說甚麼?內心一股仇恨,也不知是對誰,隻恨不得抓住一個活物,生吞活剝,濺得滿臉汙血。
唉!
秋老虎的暑氣方纔散去,這一日,賀樓齊倉促出去,對我身邊站著的秋彤說:“快去清算東西,要走了。”
他也難過……唉。若不難過,豈不顯得薄情?可他也難過,他對她有情嗎?
宇文泰此時已被進為大將軍、雍州刺史,兼尚書令。才二十七歲罷了,已位極人臣,繁華頂天。
他的夢,我的夢。
洛陽是回不去了。天子決定往西就宇文泰。
走到台階下,早有兩個侍女迎出來,將我接了出來。
我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這才抬開端,目光在我隆起的肚子上掃了一眼,對勁洋洋地對獨孤公子說:“期彌頭,你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了。這下可服了?”
小東西奸刁,已會在內裡亂踢亂動。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讓我逼真地感到,有一個生命在我的身材裡生長。
他們都說在肚子裡便這般好動不安生,定是個男孩無疑。
因我身子不便,又要謹慎避開流匪,一起上頗多周折,比及了雍州,獨孤公子早已到了。
他見我沉默,歎了口氣,將我攬緊:“你總算能夠成為我的老婆了。”
他磁沉著聲音低低說:“小我有小我的命……我承諾你,如果將來我有負於你,你能夠自在分開。隻是孩子的名分,你不能不給他。”
宇文泰嗬嗬一笑,問:“莫離幾個月了?”
獨孤公子神采一黑,兀自沉默不語。
一麵在為她難過,耳入耳獨孤公子喚道:“莫離,莫離。”
那仆人小聲說:“公主說,來客身份卑賤,不配她親身接待,已遣了侍女馮姝兒來接待了。”
我走疇昔,笑問:“是誰贏了?”
我哽咽道:“公子,我感覺難過。”
他說得冇錯。
一邊說,一邊偷偷抬眼看我。
奇異的是,每次他開口,孩子便溫馨下來。
她想要的,她苦求的,都在我手上。
我竟為她墮淚。那日她甩在我臉上的耳光彷彿又生生作疼,可她卻已經不在人間了。
他笑嘻嘻將目光轉向我:“莫離,你說是不是?”
白子一片儘被剿清。勝負已分。
誰曉得哪一天,那會不會也是我的了局?
偶然夜裡也不好好睡覺,生生將我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