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近前，那雙眼睛裡暴露嫌惡的目光，說：“真是明音嗎？我完整認不出來了呢。”

祖父對著那胎記看了半天，頓時嚎啕出聲：“明音啊！這麼多年你去了那裡呀！！你祖母和你的阿母都已經不在啦！！太遲啦！！”

父親神采一沉，喝道：“開口！你胡說甚麼？！”

⑤爹：南朝稱父親為“爹”。《南史．蕭憺傳》：人歌曰：“始興王，人之【爹】，赴人急，如水火。何時複來哺乳我？”

我跟在前麵，聽得閣房裡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衰老的聲音斷斷續續說：“甚麼？明音？”

“好。”祖父點點頭，“他對我家有大恩德，我要好好謝他！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他救了我的明音啊……”

我低頭向她施禮：“阿姨③，多年不見了。”

這時藍氏走過來，恭敬地說：“大人公，飯都備好了。大師退席吧。”

我一躊躇，又問：“那陸管家在嗎？”

我尤不甘心，詰問：“那麼老鄒公呢？”

我欣喜萬分：“小郎君曉得我？”

第二日一早，我被賀樓齊送到鄒府門口。站在那朱門前，我的心狂跳不止。我走時，這內裡還花團錦簇。現下母親已不在，庶兄弟現在還是最末流的閒職小官，想來也不長進。這門裡又是多麼樣風景呢？

他叫鄒椿，便是庶母所生的第二個兒子。

晚餐後，祖父和父親尤拉著我乾脆多年的舊事。傳聞奶孃在秦淮河邊丟了我，又悔又懼，第二天就吊頸了。

他說：“這麼多年，我的設法都冇有變過。能娶你為妻，是我感覺人生裡最好的事情。”

祖父怒道：“胡說八道！榛兒疇前不與明音靠近，當然不記得她的樣貌。椿兒更是連見都冇見過！”

我垂目問：“公子還願娶我？”

我聽父親提及這話，便離了坐位跪倒在地，誠心說道：“祖父，爹，獨孤公子與我有再造之恩。並且我們情投意合。現在他成心上門提親，娶我為妻。請祖父和爹允了這門婚事。”

祖父和父親麵麵相覷，半晌，父親說：“你可曉得，本日朝上接到長安的國書，不日又將有使者前來，同皇上參議獨孤信還朝的事情。他的心也不在建康，我看他終歸是要歸去的。你剛回家，也要跟他一起再回北邊嗎？”

說著瞟了我一眼，回身走了。

“我隻想悠長地和公子在一起。”再不肯有那錐心砭骨的冷酷和分離。

這時鄒椿走出去，笑著說：“我當如何平空冒出個阿姊，本來是要嫁人了，來要嫁奩的。”

說罷一轉頭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仆疇前來開門，見了我們，客氣地欠了欠身子問：“兩位找誰？”

父親提到母親還是黯然神傷。他對母親還是有情的。

冇想到阿母已經不在了。我出事時家中隻要一個大兄鄒榛。想是厥後庶母又生了一個兒子。鄒榛比我大四歲，小時候向來不愛同我一起玩耍。

父親說：“那獨孤信是個忠義之士。主上很賞識他，一向想留下他為朝廷效力，封賞了幾次，他堅辭不受，說需求回到北朝去。你這些年就是一向跟著他嗎？”

拉著我在廊下坐下，問起我這些年的經曆。我隻得簡樸論述，被人拐賣，幾經展轉，賣到一個大戶人家做侍女，厥後人緣偶合，被獨孤公子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