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眼中神采龐大，不知在想些甚麼。又抬手悄悄拂開被風貼在我臉頰上的碎髮。

她身上那股牡丹的香氣繞在鼻間，半晌便散去了。

她高高地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傲慢地傲視著我：“阿鄒①，你該明白，郡守大人那樣的男兒，就隻要我如許的世家女子能配得上。我的家屬能夠幫忙他在荊州悠長地生根。你又能為他做甚麼？你憑甚麼和我爭？”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如願……”我伏在他身上又笑。

何嘗不肯傻傻地和敬愛的男人共度平生靜好光陰。

她並不介懷，隻微微一笑，說了聲：“失禮。”抬袖一遮，一抬頭喝完了盞中的酒。

如許美的女子，卻冇有和這仙顏相婚配的德行。可惜了。

我低下頭，有些委曲，鼻子有些酸。

還算平靜，雖不知方纔的話被他聽去了多少，但徐氏也冇有亂了方寸。轉眼輕柔一笑，眼波流轉間傲視生姿，輕聲說：“我出來透透氣，剛好碰到這位鄒郎君了。――郡守大人又是甚麼時候出來的？”

在馬車上，他似喝多了一些酒，一向不說話，靠在墊子上閉目養神。我也有些悶悶不樂。一時候，車裡靜悄悄的，隻聽到車軲轤滾過街道收回的聲音。

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後腦，對著我悄悄一笑，冇有轉頭，還是涼著聲音說：“徐娘子大抵看出來了，這是個女子。”

我笑著伏在他的胸口上，聽他的心跳聲。

她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神態倨傲不恭，目光冰冷如霜，涓滴不見方纔席間的各種柔情。

他轉過甚去，朝她微微一笑：“現在肯定了？”

他一手拔下我頭上的髮簪，讓長髮披瀉下來，漸漸撫著，說：“讓你如許不放心，是我不好。但徐氏是本地望族，很多政事的停止還要依靠他們。以是明麵上的乾係要維繫著。你懂不懂？”

女人之間爭風妒忌不過是平常把戲。他現在才得一個郡守就有如許的世家女趨之若鶩。今後隻怕如許的事會越來越多。

徐氏女那美豔無雙的臉在那一刻白得像一張紙普通，連暴露袖口的那排蔥樣清秀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他麵色無波無瀾，一手牽起我的手，低頭悄悄對我說：“天氣晚了，歸去吧。今後彆出來亂喝酒。”

我悄悄一笑：“莫離命不好，若不是遇著公子，現在還不知在那裡。若我同公子真能白頭到老，又有甚麼委曲的。”

我回過甚：“徐娘子撇下那一屋子熱烈跟著鄙人做甚麼？”

她竟拿這話來擠兌我，是已經思疑我是女子嗎？我眼角餘光瞥見獨孤公子轉頭看著我，麵帶異色。他也是第一次曉得我姓鄒吧。

①阿鄒：南北朝時也稱呼女子為“阿x”（x為姓氏）。《洛陽伽藍記》：英聞梁氏嫁，白日來歸，乘馬將數人至於庭前，呼曰：“【阿梁】，卿忘我也？”

他說得如此直白，徐氏女反而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張口結舌，隻好囁囁說：“是……是有一些迷惑……但方纔也不敢肯定。”

他牽著我的手，腳步穩穩地從徐氏女身邊疇昔了。

“不會。”他乾脆地說，又笑了，說：“你這妒婦，夠了吧。”

獨孤公子見了，正要代我答覆，我直起家向她回禮，朗聲說：“鄙人姓鄒，單名一個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