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明音_第十一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冬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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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出聲,說:“我記得你那次唱的折楊柳歌辭很好聽,再唱一次吧。”

家裡的主子不待人叮嚀就眉飛色舞地代他寫家書,快馬送往武川家中報喜。

我太卑賤了,一無統統,卑賤得連愛他都冇有底氣。

駐營後我立即打來水洗手。我用力搓著雙手,想把這類令我冇法呼吸的感受洗掉。那赤色垂垂溶入水中,將水染成淡紅色。淡淡腥味在氛圍中散開。

小廝也咬牙切齒,死力抬高了聲音都掩不住他的氣憤:“小郎君你瘋了嗎?讓金吾子發明瞭捉到禦前去問罪!我家將軍非打我板子不成!”

此時已近傍晚,風大雪急,長街上除了這一隊車馬以外再無旁人。但是身後城牆上頂風獵獵的旗號,腳下這平整寬廣的門路,路邊一幢幢丹楹刻桷的殿堂樓閣,火線那崢嶸軒峻金碧光輝的宮殿,這與漢時的洛陽又有甚麼分歧?

註釋:

宇文泰大步出去,一臉憋不住的笑:“我偷學你們郎情妾意,今後求娶老婆的時候用。”

天子始終是天子。這天下還是元氏的正統。

“這是在乾甚麼呢?”他笑問。眉宇間有遲疑滿誌的憂色。

我又拿甚麼來愛他?

回到家中不久,宮裡就傳來動靜,禦前論功行賞,獨孤公子任安南將軍,賜爵爰德縣侯。

他著一身胡服,頭束烏青色小冠,插著玄色橫笈;穿玄色窄袖短上襦和青色大口褲褶,內裡罩著袍裳。因褲口太大,便像時下風行的那樣,在膝下束著錦帶。

剪到一半,聽到內裡傳來沉實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踩在我心上。歡樂雀躍。

我想起建康城裡關於舊都的傳言,想起整日點頭感喟的祖父。

那種氣味我難以健忘。

也不知這掩不住的憂色,是因為見到了我,還是因為一軍功成。

他真的死了。

那天大雪已經化儘,雖冰寒非常卻豔陽高照。巍峨堂皇的宮殿臥在湛湛藍天之下,飛閣流丹,層台累榭。那朱甍碧瓦的樓台矗立入雲,金碧光輝的殿堂釘頭磷磷。

那是個文弱的青年。眉清目秀,可惜神采慘白,哪怕是端坐在輿鑾上,也掩不住一身的病態。

我的心又軟硬化開了。如一樹的海棠被風吹落,悄無聲氣地飄入一汪碧綠春水之上。

二十六歲這年,他封侯了。

來人神情明朗,說:“奉獨孤將軍令在此迎候。下榻宅邸已為將軍籌辦下。其彆人可至虎帳安設。――請跟我來。”

禦駕顛末時,我跟著世人膜拜在地,額頭點地。卻又悄悄抬開端來看向天子。

他們都覺得南渡的漢人將統統詩書禮節都帶走了,大江之北儘為蠻夷。他們日日為洛陽淪於胡人之手而扼腕感喟卻又偶然力北上撻伐――可他們絕想不到,衣冠人物,恢弘氣象,還是在洛陽。

“我看看。”他冇去低頭看路,反而伸手捧著我的臉貼到麵前,“多日不見了,可有想我麼?”

衣冠楚楚,邊幅堂堂,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我們經洛水旁的宣陽門入城,入城的時候仍然大雪紛飛。麵前是寬廣得直上天涯的銅駝街,門路兩邊漫衍著宗廟、社稷、太尉府、司徒府等初級官署,以及都麗堂皇的古刹,現在都在風雪掩映下影影綽綽。

但是我俄然想哭了。

民氣。

用力過猛,砰的一下,我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頭上充血,一時頭暈目炫。咬牙想,歸去非讓公子打他板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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