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難堪:“我走不了。這世道,能走去那裡?我不甘心。我已不能退了,莫離,我隻能往前。你懂不懂?”
他的手指悄悄撫著我的嘴唇,唇邊又出現冰冷砭骨的笑,問:“這嘴唇,方纔被誰吻過?”
若我不肯意,他不能碰我。男兒郎頂天登時,一言既出豈可出爾反爾?
暴風高文,山雨欲來之勢。
她一心撲在他身上,事事為他策劃打量。
他甚麼都曉得。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他不肯帶我走。他為何不肯帶我走。
我該走了。宇文泰快返來了。
不要做夢了。
我一怔,趕緊分開他的身邊,今後退了幾步,說:“我不懂你的意義。”
俄然身後一陣風,已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推開又能如何?在他的掌心中迴旋,我能逃去那裡?
我回過身,一把抱住他,踮起腳吻他。
我渾身一緊。眼淚奪眶而出。
聲音如深水緩流,但下一刻就會雷電交集暴雨滂湃。
語帶警告,不容讓步。
這天下午,我帶著眉生去闤闠上看布料。既是籌辦要同宇文泰一起去潼關,就又該做幾身男裝了。
“公子呢?”我問他。
他翻開簾子,將我扶下車。
我胸中湧動著一股莫名的悲忿。宇文泰,他找到一把最利的劍,凶悍地插進了獨孤公子的胸口。
丞相府的馬車一向在那間布莊門口等著我。眉生假裝焦急,說:“夫人去了那裡?可急壞了,都要告訴府上侍衛到處去尋了。”
他又一把重重捏住我的肩膀,死死掐住,似能一手卸下普通,惡狠狠地說:“婚禮那天我就跟你說過,不要再伶仃去見他!”
獨孤公子捧著我的臉吃緊問:“他欺負你冇有?”——
我嚇得如墜冰窖,手腳一刹時變得冰冷,眼看著近在天涯的他的臉,渾身止不住顫栗:“宇文泰……”
他笑著看向我:“是嗎?你想要甚麼樣的,我差人去給你找找?入秋了潼關那邊會越來越冷,還是多籌辦些毛織的料子好。”
我的心底如有一眼細泉,緩緩騰起哀思。向上翻滾,轉動,四下亂溢,清算不住。
呀,竟是健忘了這件事情。隻得竭力敷衍:“冇有看到合意的……”
時候一下子被拖得無邊無涯,無數的回想從腦中吼怒而過,川流不息。
他俄然切近我的耳邊,悄悄說:“徹夜我想留下。”
他的鼻息熱熱地撲在我的頸脖間,一陣意亂情迷。
他笑起來。
宇文泰拉起我的手,帶著我進到閣房,說:“我看你如何不太歡暢?剛纔是不是同碧兒吵架了?”
說完一振衣袖,頭也不回,大步拜彆。
為甚麼?為了誰?
這朋友!他提早返來了!
“買著了嗎?”——
好輕易來人間一趟,就算無緣享亂世承平,浮生安樂,卻怎料相愛至此,卻如陰陽兩隔。
女人對女人的逼害,特彆殘暴。
或者說,他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統統,折戟沉沙。
通途長河,日落黃沙。
已想過很多次,我和宇文泰雖有商定在先,但麵對“求仁得仁”的他——他野心勃勃心機深沉,做甚麼都密密考慮細細籌劃,待到時候當機立斷,要甚麼得不到手?
剛歸去不久,姚氏便來了。
我彷彿犯下一個彌天大錯被人發覺普通寬裕又無地自容,趕緊撇開他的手指,轉過臉去不看他。我不敢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