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開端。
我的心狠狠往下一墜。
他俄然像一隻倦極欲眠的困獸,低低退守到他的角落。跳動的燭火給他的臉映上一片片暗影。這墮入愛情的男人,現在要如何自拔?他承諾我的,都做了,畢竟是為了一個女人耗儘平生一世的心力。但是――
我展開眼,還未看清是誰,就被來人一把捂住了嘴。
賀樓齊見狀,也勒住馬,轉頭來問:“娘子如何了?”
如願先開口了。
也不知如許站了多久。連火苗都將近停止跳動。
麵前一片烏黑。那麼多的四時好景,都孤負了。
兩小我,拔劍相對,一個抵在貳心口,一個抵在他咽喉。
我的心中劃過一道閃電。莫非至尊前來洛陽並不是一個偶合……他也參與了這個打算?
帳中冇有旁人。冇有埋伏,冇有幫手。他們一人一劍,是兩個男人的決鬥。
但是我已來不及叛變宇文泰了!
雲翳倉促掠過新月,四周靜得一絲風聲都無。八月間,另有點點螢火蟲,高低飄於路邊的亂草雜樹之間,綠光瑩瑩;遠處群山渺渺,影影綽綽,都伏在夜色當中,不動聲色。遠觀此人間怪誕悲喜。
他們拔劍了!
六合渾沌初開之時,也是如許的黑吧?盤古開天辟地,又以肉身化了山川河道。這天下都是血肉構成的,為甚麼卻這般寒涼?
“你叫莫離?莫失莫忘,不離不棄?”
心中悲愴著。我孤負了他,孤負了愛情。
“莫離……你……”他生生吞下前麵的話。事已至此,他不肯將此事扳連到我。但是他的臉在一點點破裂,喉結高低流動,終究說:“你還是愛上了他。”
我一片昏頭漲腦,任由他將我推上馬背,謹慎避開值夜巡查的衛兵,一起向西跑去。
新婚之夜,他見我哭,說:“哭甚麼?不到最後,誰也不曉得是個甚麼結局。現在哭,還太早了。”
力量太大,帶得他一轉。麵前一片黑――
“公子他要乾甚麼?”我詰問。
宇文泰深陷重圍,四周楚歌。
我奮力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
他眼中含起淚,箍得我幾近要堵塞。
見我躊躇,賀樓齊焦急地說:“娘子忘了和我家將軍是如何商定的了?他來接你走啊!”
宇文泰不能死!
溫熱的淚滑下臉頰,垂垂冰冷。
我牙一咬,心一橫,用力一夾身下的馬肚子。那馬吃了痛,瘋一樣地向前狂飆,直把賀樓齊連人帶馬撞到了一邊。
――
宇文泰卻在劈麵飛身彈開的那一刹時,垂手扔下劍,麵色安靜。在那一刻心如死灰。
我展開眼,見宇文泰坐在地上,緊抱著我。他的看著我的雙眼那樣標緻而多情,神采是那麼奇妙,彷彿在我抱住他的一刹時,他的已被生剖開的心,忽的癒合了。
宇文泰的眼中俄然透暴露一絲傷感,嘴角抿出一個淒苦的笑,問:“明音,你不吝要我死,也要分開我嗎?自從去建康求婚,你三番五次想殺我,本來都是真的。”
“產生了甚麼事?”我頭皮一麻,有不祥的感受。